这真的是基于她的“综合评估”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办公室。陆景珩今天不在公司。
是他？为了将她支开，远离风暴中心？还是……他父亲的意思？为了切断他和她之间那点“不该有”的联系？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她感到一种被无形大手操控的窒息感。
她没有立刻答复，只说要考虑一下。
下班后，林鹿心事重重地走出公司大楼。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发丝。她需要冷静思考。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滑到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陆景珩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他声音平淡，不容置疑。
林鹿看着他，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她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依旧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冷香，但今天，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他抽烟了？印象里，他几乎没有这个习惯。
“外调的通知，看到了？”他目视前方，率先开口。
“嗯。”林鹿应了一声，“是你的意思？”
陆景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直接回答：“海外事业部能接触到更前沿的项目，对你的职业发展有利。”
“所以，是为我好？”林鹿转过头，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陆总，在你和你父亲眼中，我到底算什么？一个需要被妥善安排、需要被清理掉的麻烦？还是……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陆景珩的唇线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林鹿，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更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沙哑，“离开三个月，对你，对我，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林鹿笑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陆景珩，你把我拉进这个漩涡，现在却想用一句‘为你好’把我推开？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去。”
陆景珩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下。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视着她，眼底翻涌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别任性！这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他语气严厉。
“我不是任性！”林鹿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不想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你们摆布！我要知道真相！五年前为什么选中我？你现在又为什么非要我走？”
她逼近他，清澈的眼睛里燃烧着固执的火焰：“陆景珩，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从头到尾，都只是算计和利用，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陆景珩紧紧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挣扎，碰撞。他下颌绷紧，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看着她倔强的眉眼，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灼热的光芒。
那些冰冷的算计、家族的压力、父亲的警告，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双眼睛炙烤得快要融化。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用力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的头压向自己。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和掠夺，狠狠地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质问。
这个吻，不再是温泉边的矛盾挣扎，也不再是之前带着掌控意味的试探。它充满了赤裸裸的情感，是压抑太久后的爆发，是理智崩断前的最后宣泄。他吮吸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纠缠着她的舌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林鹿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缺氧，所有的思绪再次被打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感受到这个吻里蕴含的、远超她想象的浓烈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而凌乱。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脆弱：
“不是……”
“林鹿，不是算计……”
他重复着，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是什么？”林鹿的声音也在发颤，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陆景珩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和深情，几乎要将林鹿溺毙。
他张了张嘴，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
他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执拗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依旧是那个没有存储姓名，却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号码。
陆景珩身体猛地一僵，眼底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褪去，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他松开林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靠回驾驶座，没有去看手机，也没有再看林鹿。
“下车。”他闭上眼，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寂，甚至比之前更加空洞。
林鹿看着他瞬间疏离的侧影，看着他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的手，心里那刚刚燃起的、因为他的吻和那句“不是”而升起的微弱希望，再次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没有再纠缠，默默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车内手机铃声依旧在固执地响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带着彻骨的凉意。
她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如同融入夜色般，无声地驶离。
真相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再次被强行拉远。
但她知道，她不会走了。
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要留下来，亲手揭开这层层迷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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