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前程,莫问得失...”林清轩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二爷,二爷在哪里?老爷找呢!”
林清轩回过神来,整了整衣袍,对阿桑深深看了一眼:“谢谢你,阿桑。今日这番话,我记下了。”
他转身离去,步伐似乎轻快了些。
阿桑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在这深宅大院里,与主子走得太近并非明智之举。但看林清轩那般苦闷,她又忍不住想开解几句。
她提起竹篮,准备离开,却发现林清轩遗忘在石凳上的一卷书。她走过去拿起,是一本《论语》,书页间夹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阿桑小心地将书收好,心想改日再寻机会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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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林府气氛越发凝重。李御史被罢黜的消息已传开,下人们窃窃私语,都说林家恐怕要受牵连。王氏称病不出,家中事务全落在林清韵肩上。
这日午后,阿桑被派往书房送茶水,远远看见林清轩站在廊下,与一个陌生老者说话。那老者衣着朴素,气质却不凡。待老者离去,阿桑才上前。
“二爷,您的书那日忘在园中了。”阿桑将书递上。
林清轩接过,神色比前几日明朗许多:“多谢你。方才那位是李御史家的西席先生,我幼时曾受他教导。”
阿桑惊讶:“李御史家不是已经...”
“正是,”林清轩压低声音,“李家被抄,家人离散,先生无处可去,我便请他来继续教导我功课。”
阿桑心中一震:“二爷,这恐怕不妥吧?老爷若是知道...”
“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林清轩目光坚定,“先生学问渊博,为人刚正,我不能因李家落难就避之不及。大姐姐知道了,还私下资助了先生一些银两。”
阿桑没想到林清韵也有参与,更没想到林清轩会有这般胆识。
林清轩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那日你说,但行前程,莫问得失。我想了很久,觉得有理。救助落难师长,是君子本分,何必因可能惹祸上身就畏首畏尾?”
阿桑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她既欣慰林清轩能听进她的话,又担心他会因此惹上麻烦。
“二爷心善,只是...也要小心为上。”她轻声劝道。
林清轩点头:“我明白。如今朝中局势不明,父亲日日忧心,我若能多学些经世致用的学问,将来或可助家中一臂之力,总比终日吟风弄月强。”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大姐姐前日查账,发现母亲...王氏似乎挪用了不少公中银两,正在暗中查证。这事你万不可对外人说。”
阿桑心中一惊,连忙点头。王氏掌家多年,从中捞取好处是府中公开的秘密,但若真被查实,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二爷如今倒关心起家务事了。”阿桑试探着说。
林清轩苦笑:“从前总觉得这些俗务与我无关,如今看来,家中风雨欲来,我再不能置身事外了。”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二爷,老爷叫您去前厅呢,说有客人要见。”
林清轩整了整衣冠,对阿桑点点头,快步离去。
阿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二爷,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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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林清轩派人传话,请阿桑后园一见。阿桑本欲推辞,但想到他或许又遇到了烦心事,还是去了。
暮色四合,桑树下,林清轩已等候多时。他面前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坐。”他示意阿桑。
阿桑犹豫:“二爷,这不合规矩。”
“就一会儿,”林清轩语气恳切,“今日是我生母忌辰,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阿桑心软了,默默坐下,却不碰酒杯。
林清轩自斟一杯,一饮而尽:“若母亲还在,不知会给我什么建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父亲今日又训斥了我,说我不如三弟机变。嫡母表面安抚,话里话外却都在抬举三弟。”
阿桑默默听着。她知道,在这豪门深宅中,庶子的处境本就尴尬,上有嫡母压制,下有嫡弟追赶,若无过人才干,很难出头。
“二爷可知道,桑树为何要经常修剪?”阿桑忽然问。
林清轩摇头。
“我老家种桑,每年冬季都要剪去多余的枝条,”阿桑缓缓道,“看似伤害,实则为了让养分集中,来年长得更好。如今的挫折,或许正是老天在修剪二爷的枝叶呢。”
林清轩怔怔地看着阿桑,忽然笑了:“你总是有这么多有趣的比喻。”
暮色渐深,园中点亮了灯笼。微光透过桑叶,在林清轩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阿桑,若有一天,我能离开这个家,出去闯一番事业,你觉得如何?”他突然问。
阿桑心中一震,谨慎地回答:“二爷是林府公子,前途自有老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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