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管站起身,行了一礼,却不似往日恭敬:“夫人,老奴也是不得已。这批织锦的账目漏洞太大,若是被大姑娘查出来,老奴担待不起。”
王氏心中火起,强压着怒气道:“既知担待不起,当初为何要做?”
赵总管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夫人这话说的,老奴不过是按吩咐办事。这些年,夫人从公中支取的银两,哪一笔不是老奴经手?”
王氏脸色一白:“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奴不敢。”赵总管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毫无畏惧,“只是提醒夫人,如今是非常时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氏死死盯着赵总管,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老奴才的真面目。原来平日里恭顺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狼子野心。他手中不知掌握着多少她的把柄,如今见形势不妙,便要讨价还价了。
“你想要什么?”王氏直截了当地问。
赵总管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老奴整理的一些账目,请夫人过目。”
王氏接过册子,只翻了几页,就惊出一身冷汗。这上面详细记录了她这些年来挪用公款的每一笔账,时间、数额、用途,一清二楚。更可怕的是,后面还附了几封她与兄长往来的密信副本,其中不乏对朝政的议论。
“你...你竟敢...”王氏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
赵总管面色不变:“夫人息怒,老奴这也是为了自保。若是夫人能保老奴全身而退,这些东西自然不会落到他人手中。”
王氏死死攥着那本册子,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这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老管家的监视之下。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却不知早已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好,好得很。”王氏咬牙切齿,“我真是小看你了。”
赵总管躬身道:“夫人言重了。老奴这就去处理那些账目,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他退出账房,留下王氏一人对着那本册子发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王氏惶惶不安的心。
这一整天,王氏都心神不宁。她用尽手段,终于打听到一些消息:赵总管确实在暗中变卖府中财物,但并非全部充公,而是中饱私囊。更让她心惊的是,赵总管最近与王府的一个管事来往甚密,似乎在为自己寻找后路。
“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王氏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那些把柄在赵总管手中,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大了。王氏推说头痛,早早歇下。然而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肉跳。
三更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彩月在门外颤声禀报:“夫人,不好了,账房走水了!”
王氏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她匆忙披上外衣,推开房门,只见账房方向果然有火光冲天,在雨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怎么回事?”王氏厉声问道。
彩月脸色苍白:“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守夜的小厮来报,说账房突然起火,虽然下着雨,但火势却不小...”
王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不顾彩月劝阻,执意要去现场查看。
账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下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跑,试图扑灭大火。雨水、火光、人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混乱的画面。
王氏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清韵。那丫头披着一件素色斗篷,静静站在廊下,注视着熊熊燃烧的账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母亲也来了。”林清韵察觉到王氏的目光,转身行礼,语气平静得可怕。
王氏强作镇定:“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林清韵微微一笑:“女儿也正奇怪呢。听说赵总管今晚一直在账房整理旧账,不知为何就起了火。”
王氏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赵总管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赵总管人呢?”她问身旁的丫鬟。
“回夫人,没看见赵总管,怕是...怕是还在里面...”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
王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这场火起得太过蹊跷,赵总管偏偏又在里面,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火势终于被扑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下人们从废墟中抬出一具焦尸,虽然面目全非,但从身上的玉佩和钥匙串可以辨认,正是赵总管。
王氏看着那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不相信赵总管会这么轻易死去,这场大火,分明是有人要毁灭证据,杀人灭口!
“母亲脸色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林清韵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这里的事,女儿会处理。”
王氏抬头,对上林清韵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看似柔弱的继女,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赵总管的死,恐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回到房中,王氏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彩月奉上热茶,她接过来,手却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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