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人设计的。”萧煜语气平静,却字字惊心,“工部堤坝修筑工程,原本是他职责所在,却有人暗中在材料上做手脚,致使三处河堤决口,淹了万亩良田。而后又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
林清韵倒吸一口凉气:“何人如此狠毒?”
“朝中党派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萧煜冷笑一声,“张明远不过是一枚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世子为何告诉我这些?”
萧煜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因为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林家。”
林清韵手中的帕子险些落地:“为何?”
“林二老爷在户部任职,经手过多项工程拨款。若有人要坐实张明远的罪名,难免会牵扯到他。”萧煜语气凝重,“更何况,林家树大招风,早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林清韵强自镇定:“世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萧煜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只能告诉你,此事牵扯到二皇子一党。他们近来动作频频,矛头直指太子阵营。林家与贵妃娘娘关系密切,自然被视为太子一派。”
林清韵心乱如麻。朝中党派之争她早有耳闻,却不知已到如此激烈的地步。
“多谢世子坦言相告。”她郑重一礼,“不知世子可有良策?”
萧煜扶起她,手指温热:“我已暗中打点,尽量保全林家。但你们也需早做打算,该断的关联尽早切断,该补的漏洞尽快补上。”
林清韵忽然想起王氏近日的异常举动,心中警醒:“世子提醒的是。”
二人沿着山间小径缓缓而行,萧煜难得地多话,将朝中局势一一分析给她听。林清韵认真聆听,不时提问,越发感到形势严峻。
“世子为何帮我?”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林清韵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萧煜停下脚步,凝视着她:“还记得我曾在茶楼说过的话吗?我欣赏你的才智,不忍将你卷入这场风波,身不由己。”
林清韵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世子厚爱,清韵感激不尽。”
“不仅如此。”萧煜声音低沉,“我父王与林老将军曾是故交,他临终前嘱托我照看林家。只是往日我不便过多插手。”
林清韵想起父亲生前确实提过与靖王的交情,心中稍安。
行至半山腰的一座古刹,二人入内歇息。寺中香火鼎盛,佛像庄严。林清韵虔诚跪拜,祈求家人平安。
萧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却挺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从寺中出来,夕阳已西斜。二人准备下山,忽见一名老僧快步走来,向萧煜合十行礼:“施主留步,方丈有请。”
萧煜微感诧异,但还是随老僧去了。不多时,他返回,面色凝重。
“方丈说了什么?”林清韵关切地问。
萧煜犹豫片刻,方道:“方丈说,朝中将有大变,要我早做准备。”
林清韵心中一惊:“何种大变?”
“天机不可泄露。”萧煜摇头,“但他赠我四字——‘守正出奇’。”
下山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
将至山脚,萧煜忽然开口:“林小姐,若他日林家真有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林清韵抬头,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心中一暖:“多谢世子。”
回府的马车上,林清韵闭目沉思。萧煜今日所言,句句在理,且明显是经过周密调查的。他为何对林家之事如此上心?真的只是因为父辈交情吗?
而她更担忧的是,王氏近日鬼鬼祟祟,与总管争执不断,府中账目似乎也有问题。若在平时,她大可慢慢查证,但如今朝局危急,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成为林家的催命符。
——
靖王府内,萧煜刚回府,便有幕僚前来禀报。
“世子,已经查明,二皇子的人正在搜集林家二爷在户部任职时的所有文书往来。”
萧煜面色一沉:“果然如此。我们的人可安排妥当了?”
“已按世子吩咐,将一些关键文书替换或销毁。但难保没有遗漏。”
萧煜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落叶,久久不语。
“世子为何对林家如此费心?”幕僚忍不住问道。
萧煜目光深远:“林家虽有些不成器的子弟,但林老将军一生忠烈,林家祖上更是开国功臣。如此世家,不该毁于党派之争。”
幕僚迟疑道:“只怕二皇子一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萧煜转身,眼神锐利,“你派人暗中保护林小姐,我担心她会因接济张家而惹祸上身。”
幕僚领命退下。
萧煜独自站在书房中,从暗格中取出一幅画卷。画中是一位英武的将军与一个年轻王爷并肩而立的场景——正是他的父亲靖王与林清韵的祖父林老将军。
“林伯父,小侄必当尽力保全林家,以报当年救命之恩。”他轻声自语。
——
林府中,林清韵回房后立刻唤来心腹丫鬟锦儿。
“你去查查,二夫人近日与总管因何事争执,还有,账房那边可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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