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诏狱的深处,是连时光都要凝冻的所在。
这里没有昼夜更替,只有永恒不变的、掺杂着霉烂与血腥气的昏暗。石壁终年渗着阴冷的水珠,汇聚成细流,沿着污浊的沟壑缓缓流淌,发出似有若无的呜咽。空气厚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冰冷的细针,刺得肺腑生疼。间或从远处刑房里传来的、被厚重墙壁阻隔后依然扭曲可辨的惨嚎,或是某个囚徒在噩梦中的惊呓,更给这死寂之地添上几分活生生的恐怖。
林清轩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单薄的囚服早已被渗出的血水和冷汗浸透,又硬又冷地贴在皮肤上,摩擦着遍布鞭痕的背部,带来一阵阵细密而持久的痛楚。他试图挪动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锁在脚踝上的沉重铁链便发出一阵哗啦的脆响,在这狭小逼仄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曾是探花郎,是翰林院清贵的编修,是京中闺秀口中才貌双全的林家三公子。笔墨纸砚,诗酒风流,才是他熟悉的世界。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置身于这等污秽绝望之地,与镣铐、刑具、还有这无孔不入的恶臭为伍。
记忆如同潮水,不受控制地涌来。琼林宴上,他身着进士服,意气风发,接受着众人的艳羡与恭贺;翰林院中,他与同侪品评文章,挥斥方遒,畅谈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林府书房内,父亲虽严肃,但看他文章时眼中偶尔流露的赞许;还有长姐清韵温柔的叮咛,小妹清婉娇憨的笑语……那些光风霁月的日子,如今想来,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喉头涌上腥甜,他强行咽了下去,胸口闷痛难当。入狱不过旬月,他却觉得仿佛已过了数十年。最初的惊惧、冤屈、愤怒,在一次又一次的提审中,被逐渐磨蚀。
所谓的“审讯”,不过是变着花样的折磨。他被绑在十字桩上,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抽落,每一次都皮开肉绽,执刑的狱卒面目模糊,只有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和精准落下的鞭影,深深刻在他脑海里。他曾试图辩解,引经据典,陈述林家清白,换来的只是更重的鞭挞和讥讽的冷笑。
“林探花,到了这儿,就收起你那套文人酸气!识时务者为俊杰,画了押,大家都省事!”
他咬紧牙关,不肯屈服。他是清白的,林家是清白的!这信念支撑着他熬过最初的酷刑。
然而,折磨远不止于此。寒冷、饥饿、干渴,是比鞭子更残酷的刑罚。牢房是馊的,混杂着沙砾和说不清的污物;水是浑浊的,带着一股土腥味。他曾因拒绝食用而饿得昏厥,最终还是在求生的本能下,颤抖着伸出手去。那份属于世家公子的骄傲与洁癖,在生存面前,被碾得粉碎。
更让他心寒的是“人情冷暖”。
刚入狱时,曾有一位与他同科、如今在刑部担任微末官职的友人,偷偷来看过他一次,塞给他一小包伤药,眼神躲闪,只说了一句“清轩兄,保重”,便匆匆离去,之后再无音讯。后来他才知道,那人因这次探望受到了上司的申斥。
还有一位,是他父亲昔日的门生,受过林家提携之恩,如今在京兆尹手下任职。林清轩在一次被拖去刑房的路上,瞥见了他。那人就站在廊道的尽头,穿着体面的官服,与押送他的狱卒似乎相熟,点头打了个招呼。林清轩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用尽力气抬起头,望向对方。然而,那门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陌生而疏离,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囚,随即便转过头去,与狱卒低声谈笑风生。
那一刻,林清轩觉得,比背上的鞭伤更痛的,是心口那瞬间的冰凉。
原来,所谓的同学之谊、师生之情,在权势的碾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往日里那些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面孔,一旦你失了势,落了难,便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反过来,还要踩上几脚,以划清界限。
他想起家族鼎盛时,林府门前车水马龙,各方“好友”络绎不绝。如今,除了一个身份卑微、不顾自身安危的阿桑,还有谁会记得这诏狱深处,还关着一个曾经风华正茂的林清轩?
“林清轩!提审!”
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刺耳的声音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两名身材魁梧的狱卒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他就往外拖。
冰冷的石阶,漫长的甬道。墙壁上插着的火把跳跃不定,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如同鬼魅。刑房里特有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越来越浓。
这次,不再是寻常的鞭挞。
他被按坐在一张特制的铁椅上,手脚被牢牢固定。一个面色阴沉的刑官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套粗细不一的钢针。
“林公子,还是不肯画押吗?”刑官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询问天气。
林清轩闭上眼,不予理会。他知道,所谓的供状,上面罗织的罪名足以将林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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