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镇定下来,“我是大夫,听说这里发了疫病,想来帮忙。”
刀疤刘嗤笑,“大夫?就你?”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鬟。”
阿桑挣脱不开,心知遇上了麻烦。这刀疤刘显然是矿场里的地头蛇。
“放开她。”又一个声音响起,清冷而熟悉。
阿桑猛地抬头,看见月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清轩。他比三年前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昔日白皙的皮肤被北地的风沙磨得粗糙,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如星。
三年不见,他已然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沉稳的青年。只是那眉宇间的坚毅,却比从前更甚。
“林兄弟,”刀疤刘松开手,语气恭敬了些,“这女人鬼鬼祟祟的,说是大夫。”
林清轩的目光落在阿桑脸上,停留了片刻。阿桑低下头,生怕被他认出。她脸上如今满是风霜,又故意用炭灰抹黑了皮肤,与从前那个整洁的丫鬟判若两人。
“你真是大夫?”林清轩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阿桑点头,“略懂医术。”
“那就证明一下,”林清轩示意刀疤刘退下,“工棚里有个孩子高烧不退,你若能救他,我就信你。”
阿桑的心怦怦直跳。她既想靠近他,又怕他认出自己。最终,医者的本能让她点了点头。
工棚里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数十个病人挤在一起,缺医少药,只能等死。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蜷缩着,面色通红,呼吸急促。
阿桑上前检查,心下稍安——确实是北地常见的寒热症,她有把握医治。
“需要热水、干净布和我的药草。”她冷静地吩咐。
林清轩立即让人去准备。阿桑专心救治孩子,用草药水为他擦拭身体,又喂他服下药汁。不过半个时辰,孩子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体温也开始下降。
工棚里的人都看呆了。这几日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救,这陌生女子却轻而易举地缓解了病情。
“神医啊!”有人惊呼。
林清轩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姑娘贵姓?”
“桑,”阿桑低声道,“人们叫我阿桑。”
“桑姑娘,”林清轩郑重行礼,“请救救这些人。”
就这样,阿桑留了下来。她开出处方,林清轩想办法弄来药材;她指导隔离病人,刀疤刘就带人搭建临时病棚。不过三五日,疫情就得到了控制。
这些日子里,阿桑刻意避开与林清轩单独相处。她既想多看他几眼,又怕相处久了被他认出。那种矛盾的心情,日夜撕扯着她的心。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这日傍晚,她正在煎药,林清轩走了过来。
“桑姑娘是北地人?”他状似随意地问。
“不是,”阿桑搅动着药罐,“从南边来的。”
“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阿桑的手顿了顿,“在京城待过几年。”
林清轩在她身旁坐下,“姑娘让我想起一个人。”
阿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我从前的丫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林清轩的声音低沉下来,“三年前,在流放途中,她死了。”
阿桑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陷进掌心。
“若是她还活着,应该和姑娘差不多年纪。”林清轩转头看她,“桑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没有。”阿桑斩钉截铁,“大人认错人了。”
林清轩沉默片刻,忽然道:“阿桑她...也懂医术。”
药罐里的汤药沸腾着,咕嘟咕嘟地响,如同阿桑此刻的心跳。
“是吗?”她勉强维持平静,“那真是巧合。”
“她从小就喜欢研究草药,常去府上的药房帮忙。”林清轩继续道,“有次我发热,她偷偷从药房拿药给我,被管事发现,打了十板子。”
阿桑记得那次。她趴在床上养伤,林清轩偷偷来看她,还给她带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那她...一定很忠心。”她轻声道。
“不,”林清轩摇头,“我不需要她忠心,我只希望她活着。”
阿桑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林清轩拉住手腕。
“阿桑,”他声音哽咽,“我知道是你。”
四目相对,时光仿佛静止。三年来的思念、担忧、苦难,在这一刻奔涌而出。阿桑的眼泪终于落下。
“少爷...”
“别叫我少爷,”林清轩紧紧握住她的手,“林家已经没了,我也不是什么少爷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阿桑挣脱他的手,“但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林清轩不解,“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有多自责吗?我以为你因我而死!”
阿桑摇头,“正因为我活着,才更不能连累你。若是被人知道你我相认,定会引来猜疑。那些害了林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怕!”
“我怕!”阿桑抬头,泪眼朦胧,“少爷,如今的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你在矿场有了追随者,有了自己的势力,这是你翻身的本钱。若因我而毁于一旦,我万死难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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