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残冬的最后一丝寒意,仿佛是被来自北方那片焦渴土地上的热风硬生生掐断的。关内的杨柳才抽出些微的鹅黄嫩芽,燕子的剪尾刚刚划过贵人家的画梁,关于北地大旱的消息,便如同附着在灼热沙尘上的瘟疫,伴随着零星逃难而来的、面黄肌瘦的流民,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尚且还算温饱的城镇乡野。
起初,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官府邸报上一行冰冷的“北地数郡,去岁冬少雪,今春无雨,恐生饥馑”的文字。但很快,这谈资便带上了血腥味,那文字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逃难人群。
真正的“潮水”,是在暮春一个天色昏黄的正午,涌到黑石口附近的。
那已经不是人流,而是……一股失去了人形、只剩下求生本能的浑浊泥石流。他们从干裂的田垄、从枯竭的河床、从冒着死气的村庄里走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向着传说中或许能有活路的方向麻木地移动。衣衫褴褛,不足以蔽体,裸露的皮肤被太阳和风沙灼成黑褐色,布满裂口。眼睛大多空洞无神,如同熄灭的炭火,只有偶尔在瞥见一点绿色或听到水声时,才会爆发出野兽般的贪婪光芒。他们瘦得脱了形,骨架支棱着,行走间能听到关节摩擦的轻微“咔哒”声,像一群移动的骷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臭、污垢、疾病和淡淡尸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哭声是压抑的,如同受伤野狗的呜咽,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无数只脚踩在干硬土地上的“沙沙”声,汇成一片绝望的、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林清轩站在隘口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崖上,俯瞰着下方那缓慢蠕动、不见首尾的“潮水”。他身后站着韩震,以及几名核心护卫。阿桑没有跟来,被他强行留在了后方相对安全的据点,他不能再让她目睹这般人间惨剧。
韩震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直娘贼!这得有多少人?上万?数万?朝廷的赈灾粮呢?都喂了狗吗?”
一名负责哨探的护卫低声回道:“将军,属下打听过了,朝廷是拨了粮,但经过层层盘剥,到地方上已是十不存一,而且大多集中在几个大城做做样子。下面的州县,早就易子而食了……”
林清轩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锐利,如同鹰隼,在那片绝望的“潮水”中逡巡。他看到有妇人抱着早已僵硬的婴儿,兀自机械地拍打着;看到有老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后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绕开,仿佛那只是一块碍路的石头;看到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子,曾经的同乡可以瞬间变成撕咬的野兽……
他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北地那咸涩的苦水井里,又沉又涩。这就是他林家曾经效忠的朝廷治下的子民?这就是那些朱门里的大人物们,一边醉生梦死、一边夸夸其谈的“民心”?
愤怒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这漫山遍野的流民,是灾难,是动荡的根源,但……何尝不是一股巨大的、未被发掘的力量?一股可以淹没旧秩序,也可以托起新势力的……“潮水”。
朝廷视他们为草芥,为麻烦,恨不得他们全部饿死在荒野,或者被边军当作滋扰地方的乱民驱散、剿杀。
但他林清轩,不能这么看。
他想起了阿桑那双生满冻疮的手,想起了破屋中那份超越复仇的温暖。守护,不仅仅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很多人。至少,是那些愿意跟随他、相信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人。开采矿藏需要人,建设据点需要人,未来……或许也需要人。这些流民,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命。谁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一条活路,他们就能把命卖给谁。
“韩将军,”林清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看,这是危机,也是机遇。”
韩震一愣,皱眉道:“林公子的意思是?”
“朝廷无力,官府无德。这些百姓,求生无门。”林清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韩震,“但我们,可以给他们一条路。”
“我们?”韩震瞪大了眼睛,“林公子,你可知这要多少粮食?多少物资?我们自己的存粮也不宽裕!再说,这么多人,一旦失控,就是泼天大祸!上头追究下来……”
“粮食,我来想办法。”林清轩打断他,“我们不是白给。我们‘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韩震咀嚼着这个词,有些茫然。
“对。”林清轩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矿场方向和几处需要修建防御工事、开辟农田的山谷,“让他们去开矿,去修路,去筑墙,去垦荒。我们按劳发放食物,甚至,将来可以给予微薄的工钱,或者承诺分给他们土地。有活干,有饭吃,他们就不会变成乱民。我们既能得到急需的劳力,加快我们的根基建设,又能将他们凝聚起来,形成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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