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月色下,萧煜在府中的书房内,仔细阅读着各地送来的密报。
自从北方归来,他明显感觉到朝中气氛的变化。赵宦官的党羽似乎更加活跃,频频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诬陷忠良。短短半月,已有三位大臣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贬出京。
“大人,李纲李大人求见。”管家在门外通报。
萧煜挑眉:“快请。”
李纲是朝中清流的领袖,一向与萧煜保持距离,今夜突然来访,必有要事。
片刻后,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官员快步走入书房,神色凝重。
“萧大人,深夜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商。”李纲开门见山。
“李大人请讲。”
李纲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这是下官准备明日上奏的折子,弹劾赵宦官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之罪。”
萧煜心中一震,接过奏折细看。奏折中列举了赵宦官的十大罪状,条条致命,但大多缺乏确凿证据。
“李大人,此举是否过于冒险?”萧煜谨慎地问。
李纲长叹一声:“下官知道证据不足,但情势危急,不能再等了。”他压低声音,“据可靠消息,赵宦官已在暗中调动禁军,恐怕不久将有宫变。”
萧煜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消息可确实?”
“十有八九。”李纲面色凝重,“皇上近日病重,太子年幼,若此时宫变...”
不必明说,萧煜已明白其中的危险。若赵宦官趁皇上病重之机发动宫变,挟太子以令诸侯,那么大周江山必将落入这阉贼之手。
“萧大人,下官知你与赵宦官素有来往,但也知你心存社稷。”李纲直视萧煜,“今夜来访,只问一句:你站在哪一边?”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两人面色明暗不定。萧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萧某永远站在社稷百姓这一边。”
李纲眼中闪过欣慰:“既然如此,下官有一事相求。”他凑近几分,声音几不可闻,“禁军副统领张锋是下官的门生,他已答应,必要时可助我们一臂之力。但他需要一样东西——皇上的手谕。”
萧煜立刻明白:“没有手谕,他调动禁军就是谋反。”
“正是。”李纲点头,“而如今能接近皇上,求得手谕的,只有萧大人你了。”
萧煜心中波涛汹涌。皇上病重后,赵宦官已封锁宫禁,除他和几位心腹外,任何人不得面圣。他若此时求见,必会引起赵宦官的怀疑。
但情势危急,已无退路。
“好,我明日就进宫求见皇上。”萧煜终于道。
李纲起身,郑重行礼:“萧大人,社稷安危,系于你一身。”
送走李纲后,萧煜独自在书房中踱步。明日之行,凶险万分。赵宦官必会在皇上面前百般阻挠,甚至可能趁机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
他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的月色,忽然想起多年前与林清轩、林清韵一同赏月的情景。那时他们年少无知,总以为世间非黑即白,忠奸分明。如今才知,世事如棋,黑白交错,忠奸难辨。
“大人,林姑娘派人送来这个。”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近,递上一枚小小的蜡丸。
萧煜捏碎蜡丸,取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义父已知你我相见,万事小心。”
果然,赵宦官已经起疑。明日之行,恐怕是自投罗网。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煜将纸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他走到书案前,开始写信。一封给林清轩,告知京城局势有变,让他暂缓入京;一封给他在边境的心腹,嘱咐他们若京城有变,立即率军回援;最后一封,是写给皇上的奏折,详细陈述赵宦官的罪状,即使明日他无法亲自面圣,这封奏折也能送到皇上手中。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萧煜换上官服,准备进宫。
管家担忧地看着他:“大人,今日宫中恐有变故,不如称病不去?”
萧煜整理着衣冠,淡淡道:“有些路,明知凶险,也必须走下去。”
晨光熹微中,萧煜的官轿缓缓向皇宫行去。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张,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们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命运,或许将在今天改变。
轿中,萧煜闭目养神,心中却如明镜。今日进宫,他不仅要面对赵宦官的刁难,更要设法见到病重的皇上,求得调兵手谕。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必须一试。
宫门渐近,萧煜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犹豫与恐惧压下。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权力旋涡中周旋的权臣,而是重回那个立誓匡扶社稷的少年。
朱门之内,权力争夺永无休止;朱门之外,百姓生计举步维艰。这浮华表象下,大周江山已是千疮百孔。
网已初成,猎杀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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