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轩眼前浮现出王夫人慈祥的面容，眼眶不禁湿润：“王伯母的恩情，清轩从未敢忘。”
“那你林家为何要陷害她？！”王焕之嘶声怒吼，刀势更猛。
林清轩勉力招架：“我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人挑拨离间！”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王焕之双刀如轮，逼得林清轩连连后退，“那你告诉我，为何你父亲在我父亲下狱后立即接任了他的官职？为何你林家在我王家抄家后接收了我家大半产业？”
这些问题如重锤般击在林清轩心上。他从未想过这些巧合背后的含义，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枪法已然散乱。
王焕之看准破绽，一刀劈向林清轩面门！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恨意，快如闪电，狠如毒蛇。
眼看就要得手，王焕之却忽然看到林清轩腰间佩戴的一枚旧香囊——那是他母亲亲手绣制，送给两个孩子的，上面绣着并蒂莲，寓意兄弟同心。
刀势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林清轩本能地一枪刺出！
长枪穿透王焕之的胸膛，鲜血顺着枪杆流淌。
时间仿佛静止了。
王焕之低头看着胸前的枪杆，又抬头看向林清轩，眼中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啊...”他苦笑，鲜血从嘴角溢出。
林清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松手：“王兄！”
王焕之踉跄后退，倚在宫墙上，气息微弱：“清轩...我死后...把我与母亲合葬...”
林清轩扑上前扶住他，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收手？你明明可以杀我的！”
王焕之艰难地抬手，指向那个香囊：“母亲...会伤心的...”
他咳嗽着，又吐出一口血：“这些年来...我活在仇恨里...好累...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林清轩紧紧抱住他：“撑住！我带你找军医！”
王焕之摇头，声音越来越弱：“清轩...答应我...查清真相...若你林家无辜...替我...向我父母坟前...上柱香...”
他的手缓缓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林清轩仰天长啸，悲痛欲绝。怀中这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曾是他最亲密的兄弟，是他少年时光里最亮的星辰。
火光映照下，王焕之的表情安详，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两个孩子在桃花树下追逐嬉戏，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将军！叛军开始溃散了！”副将前来禀报，看见这一幕，顿时噤声。
林清轩轻轻放下王焕之的遗体，为他合上双眼。他取下腰间的香囊，放在王焕之胸前。
“王兄，走好。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他站起身，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这场悲剧绝不能重演，必须终结这冤冤相报的循环。
远处，乾清宫的方向传来欢呼声，看来萧煜已经救驾成功。但林清轩的心中却无比沉重——这场胜利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他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无数在权力斗争中沦为牺牲品的冤魂。朱门浮沉，宦海无情，多少情谊在利益的漩涡中被碾碎，多少人性在权力的诱惑下扭曲变形。
“将军，现在...”副将轻声请示。
林清轩深吸一口气：“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还有...”他看向王焕之的遗体，“厚葬所有死者，不论敌我。”
他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的好友，转身走向乾清宫。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这一夜的兄弟阋墙，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也必将成为这个王朝最深刻的教训。当权力与欲望蒙蔽了人性的光辉，再深的情谊也会在猜忌与仇恨中化为齑粉。
曙光初现，照亮了满目疮痍的皇城。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这个血色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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