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直视皇帝,眼中泪光闪烁:“父亲一生忠君爱国,从未与外藩勾结。当年种种,皆是赵宦官罗织罪名,构陷忠良啊!”
皇帝沉默良久,看着满地狼藉和赵宦官的尸体,长叹一声:“朕...明白了。这些年来,是朕昏聩,被奸佞蒙蔽了双眼。”
他走上前,亲手扶起林清韵:“朕答应你,必会重审林家一案,还你父亲清白。”
林清韵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多年的隐忍,多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承诺。
“谢...陛下...”她声音微弱,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哥哥怀中。
“清韵!清韵!”林清轩焦急地呼唤着。
恍惚中,林清韵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林府。春日融融,海棠花开,父亲在庭院中教她写字,母亲在一旁微笑注视,哥哥在树下练剑...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一枚银簪,了却恩怨;一腔热血,洗刷沉冤。
朱门浮沉,荣辱兴衰,终究不过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当林清韵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在窗前洒下一地碎金。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舒适的床上,肩头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不再剧痛难忍。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林清轩坐在那里,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已守候多时。
“哥哥...”林清韵虚弱地唤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很安全。”林清轩握住她的手,“宫变已经平息,赵宦官的党羽大多已被肃清。陛下昨日已下旨,重审林家旧案。”
林清韵眼中泛起泪光,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她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那枚银簪...”她突然想起什么。
林清轩从怀中取出一个丝帕包裹的物品,轻轻打开,正是那枚沾过赵宦官鲜血的银簪。
“我替你收起来了。”他轻声说,“就是这枚普通的银簪,改变了整个大齐的命运。”
林清韵凝视着那枚银簪,摇了摇头:“不,哥哥。改变命运的从来不是这枚银簪,而是人心中的正义与勇气。”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赵宦官权倾朝野多年,满朝文武大多趋炎附势,就连陛下也曾对他信任有加。若非他利令智昏,公然谋逆,恐怕至今仍在祸乱朝纲。这大齐朝廷,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清轩沉默片刻,叹息道:“妹妹说得是。我这些年在军中,亲眼目睹边关将士粮饷不继,而京城权贵却挥金如土。各地灾荒连连,百姓流离失所,而宫中一场宴会便可耗资万两。如此朝政,不出乱子才是怪事。”
“赵宦官虽死,但朝廷积弊已深,非一日可改。”林清韵望向窗外,“我真怕...怕不久后又会出现另一个赵宦官。”
兄妹二人相对无言。他们都明白,除掉一个奸佞容易,要根治滋生奸佞的土壤却难如登天。
几日后,皇帝召见林氏兄妹。
乾清宫已恢复往日的庄严,只是空气中似乎还隐约弥漫着血腥气息。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疲惫但目光清明。经历这场宫变,他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许多。
“林清轩、林清韵接旨。”内侍高声宣召。
兄妹二人跪地听旨。
“林氏兄妹,忠勇可嘉,于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诛杀逆贼,救驾有功。特封林清轩为镇国将军,赐爵忠勇伯;封林清韵为安乐县主,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经三司会审,已查明原吏部尚书林正宏蒙冤一案,特予平反昭雪,追赠太傅,谥号文贞。”
若是从前,得此殊荣,林清韵定会喜极而泣。然而此刻,她心中却平静如水。
“臣女谢陛下隆恩。”她叩首道,“然臣女有一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皇帝微微惊讶:“县主但说无妨。”
林清韵抬头,目光坚定:“臣女愿辞去所有封赏,只求陛下准臣女出家为尼,以修来世。”
殿内一片哗然。连林清轩也震惊地看着妹妹,显然对此毫无准备。
皇帝蹙眉:“县主何出此言?你年纪尚轻,又立下大功,正是享受荣华之时,为何要出家?”
林清韵再次叩首:“经此大变,臣女已看破红尘。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功名利禄,终将化为尘土。臣女只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为陛下、为大齐祈福。”
皇帝凝视她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准了。不过,‘安乐县主’的封号朕不会收回,皇家会为你修建一座庵堂,让你安心修行。”
“谢陛下。”林清韵第三次叩首,神情平静如古井无波。
退出乾清宫,林清轩迫不及待地问:“清韵,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好不容易大仇得报,林家得以平反,你为何...”
林清韵停下脚步,望向宫墙上方那片狭小的天空:“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我们读《岳阳楼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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