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晨雾如纱,轻轻覆在护城河的水面上。河水依旧东流,带着去岁落花的残香,携着今朝初生的浮萍,不急不缓,仿佛千百年皆是如此。河上的石桥,桥身的浮雕被岁月磨去了棱角,模糊了征战沙场的将军面容,模糊了蟠龙戏珠的爪牙鳞甲,只余下温润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沉默着。桥上车马辚辚,新的商队带着南方的丝绸、西域的香料,喧哗着驶入城门,无人驻足看一眼桥下那方记载着前朝工部尚书名字的奠基石碑——碑文早已被风雨侵蚀成一片斑驳,唯有几只蜗牛在上面留下银亮的痕迹。
这便是永熙三年的京城。
距离林家那场惊心动魄的倾覆,距离林清轩舍弃朱门浮沉、归于田舍的选择,已然过去了二十个春秋。
城东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酒楼旗幡招展,新开的“云来阁”取代了昔日的“醉仙楼”,跑堂的伙计嗓音清亮,迎来送往着陌生的面孔。说书人拍响了醒木,说的不再是林氏一族位极人臣时的煊赫,或是其败落时的凄惶,而是新科状元的风流轶事,或是边关刚刚传来的某位小将的捷报。茶客们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有人听到“林家”二字,愣怔一瞬,努力在记忆的角落里翻捡,却也只余下些模糊的影子,像是隔着积尘的旧纱窗看出去的景致,终究不甚分明了。
“听说那林家的小姐,当年可是倾国倾城……”
“哪个林家?哦……你说几十年前那个啊?啧,再美的容颜,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抔了。”
话题很快便被邻桌争论的今年漕运新规引了过去。旧日的传奇,敌不过眼前生计的斤两。那些曾经缠绕在林家府邸梁柱间的爱恨情仇、机巧谋算,那些深夜里的叹息与决断,早已随风散入寻常巷陌,化作了市井小民口中一句无关痛痒的谈资,甚至,连谈资也快算不上了。
历史的尘埃,就这样无声无息,一层覆盖一层。曾经的滔天巨浪,归于平滑如镜的沙岸;曾经的烈火烹油,冷却为灶膛里的一抹余烬。王朝的肌体在进行着它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新陈代谢,旧的疤痕平复,新的血液涌入。科举又一次放榜,寒门学子青衫换紫袍,欣喜若狂地踏入曾经显贵们盘踞的官署;军中又有新的将领因军功受赏,他们的家族正迅速填补着权力交替后留下的空白。京城,这台巨大而精密的机械,并不会因某一个齿轮的锈蚀而停止运转,它只是换上了新的部件,然后,继续发出那沉闷而悠长的轰鸣。
在这轰鸣声中,前朝林太师府邸的那片广阔宅院,几经转手,如今已挂上了“明德书院”的匾额。黑底金字的匾额是新漆的,在阳光下闪着光,全无昔日府门那沉郁的威压。朱红大门常开,进出的不再是华服锦冠的官僚与命妇,而是身着素色襕衫的莘莘学子。他们怀抱书卷,步履轻快,穿行于曾经的亭台楼阁之间。
曾经的宴客厅,拆去了雕花隔扇,打通了墙壁,变成了开阔的讲堂。白发苍苍的先生手持书卷,讲授着“子曰诗云”,声音洪亮,回荡在悬挂着孔子像的墙壁间。那些在此处曾经低语过的阴谋、交换过的利益、流淌过的泪水,早已被朗朗读书声冲刷得干干净净。后花园的假山池沼依旧,只是旁边的水榭里,不再有歌姬婉转的歌声和悠扬的丝竹,而是学子们三五成群,辩论着经义策论,或是对着满池荷花,吟咏着新作的诗篇。那方林清轩年少时曾失手跌落、被父亲厉声呵斥的池塘边,如今立着一位年轻的学子,正对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反复背诵着《孟子》的段落,为即将到来的秋闱做准备。他眉头微蹙,全心沉浸在自己的前程里,对脚下这片土地承载过的另一个少年的惶恐与委屈,浑然不觉。
只有极细心的人,或许能在书院藏书阁那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找到几处无法磨灭的、较深的划痕——那或许是当年林家库房搬运沉重箱笼时留下的印记;又或许,在某个雨夜,当值夜的老人提灯走过空寂的回廊,风穿过檐角,会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日檀香的清冷气息,转瞬即逝,让人疑心只是错觉。
痕迹正在消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也以感知渐泯的方式。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数百里外的南山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桑树已然亭亭如盖,浓密的绿荫洒下片片清凉。树下的泥土,因常年的踩踏而坚实平整。林清轩,如今已是鬓角染霜的老者,穿着一件半旧的葛布衣衫,裤脚还沾着些田间的泥点。他坐在一个矮竹凳上,手里编着一只未完成的蝈蝈笼,手法熟练而从容。
他身边围着两个中角年纪的孙儿,一男一女,眼睛乌溜溜的,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爷爷,后来呢?那个大将军真的把坏人都打跑了吗?”小孙女扯着他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
林清轩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秋日阳光下平静的湖面。他放下手里的笼子,摸了摸孙女的头:“故事里的大将军,大多都是赢了坏人的。不过啊,世上很多事,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简单,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赢了就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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