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凄迷的绛紫,也给这片位于南山脚下的平凡田垄镀上了一层短暂而虚假的辉煌。林清轩,这个曾经在帝都朱门锦帷中运筹帷幄、一言可决他人生死的男子,此刻正赤着双脚,踩在温润而略带潮湿的泥土里。他刚刚卸下犁铧,那头与他相伴数月的老黄牛在一旁悠闲地甩着尾巴,咀嚼着田埂上新发的嫩草。
汗水顺着他被日光晒成古铜色的脊背蜿蜒而下,滴入脚下这片沉默而慷慨的土地,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他直起腰,用手背抹去额上晶亮的汗珠,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与禾苗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这种纯粹的疲惫,以及随之而来的、对收获的确切期待,是他在那些雕梁画栋、勾心斗角的岁月里,从未体会过的踏实与安宁。权力如同冰凉的玉璧,握得再紧,也暖不了心底深处那寸荒寒;而这一犁一锄耕耘出的稻麦,却能实实在在地喂养生命,温暖肠胃。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田垄尽头那几间简陋却温馨的茅屋。炊烟正袅袅升起,在暮色中划出温柔的曲线。那里,有他的妻子阿桑,还有他们咿呀学语的孩子。
阿桑曾是府里最不起眼的粗使丫鬟,沉默得像墙角的一株青苔。在那场滔天巨变、林氏大厦倾覆之前,林清轩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是她在乱军之中,将奄奄一息的他从尸山血海里拖出,用她单薄的脊背,背负着他逃离了那片燃烧的富贵坟冢。一路逃亡,风餐露宿,她挖野菜、乞残羹,甚至割腕滴血为他续命。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用那双曾经只敢看地面的眼睛,坚定地望着他,告诉他:“活着,总要活着。”
来到这南山脚下,她洗净污垢,露出清秀的眉眼,用那双布满粗茧的手,学会了纺纱织布,垦荒种菜。她成了他的妻,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只有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她给了他一个家,一个远离了朱门风雨、权力倾轧的,真正的家。
林清轩扛起锄头,踏着夕阳的余晖,向那茅屋走去。脚步沉稳,不再有昔日侯爷的龙行虎步,却多了几分农人的坚实。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柴扉,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跌跌撞撞地向他扑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是他们的孩子,刚满一岁多的麟儿。孩子仰着粉嫩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咿咿呀呀地,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
阿桑从灶间探出身来,腰间系着粗布围裙,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晕,笑容温婉。她擦了擦手,走过来,蹲下身,扶着孩子的肩膀,柔声引导着:“麟儿,看,谁回来了?是爹爹,叫爹爹……”
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眼前这个高大、带着汗水和泥土气息的男人。他小嘴微张,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似乎是在努力模仿。
林清轩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了。他放下锄头,也蹲下身,目光与孩子平齐。他伸出那双曾经执掌生杀予夺、如今布满厚茧和细小伤痕的大手,想要去抚摸孩子细软的发丝,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爹……爹……”
一声清晰而稚嫩的呼唤,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滴冰泉,清脆地敲击在林清轩的耳膜上。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划破厚重阴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内心深处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
他整个人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那声“爹爹”,像一把钥匙,猛地开启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闸门。往昔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带着血腥与繁华交织的腐朽气息。
他看见了昔日林府的朱门高耸,石狮威严。他是林家嫡子,少年得意,官运亨通。在权力的棋盘上,他是一颗耀眼的棋子,也逐渐成为执棋之人。他见过太多的逢迎、背叛、构陷与杀戮。他曾为了家族利益,默许甚至推动过对政敌的清洗;他曾为了稳固权位,眼睁睁看着无辜者成为牺牲品;他也曾在觥觥交错的宴席下,进行着冷酷无情的人命交易。那些逝去的面孔,有的狰狞,有的哀怨,有的麻木,此刻都在那声“爹爹”的召唤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记得那个因他一道命令而被抄家的侍郎,那个被构陷下狱、最终屈死牢中的御史,还有更多他甚至记不住名字的、在权力倾轧中被碾碎的小人物。他们的血,曾经染红了帝都的青石板路,也浸透了他华丽的官袍。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习惯了用冷酷来武装内心的不安。即使在家族覆灭、自身落魄之后,那种深入骨髓的权欲与戾气,也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化作了一块坚冰,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他即使在阿桑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也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背负着这沉重的罪孽与阴影,在无尽的忏悔与伪装平静中度过。他不配拥有温暖,不配拥有寻常人的天伦之乐。他这双沾满无形鲜血的手,如何能去拥抱一个如此纯净的生命?他这颗在权谋泥淖中浸淫已久的心,如何能担当得起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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