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探讨文字之力——可载舟,亦可覆舟;可医心,亦可戕命。诸君阅时,当知笔下千钧,慎之又慎。)(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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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既过,金陵书院的青砖黛瓦上,便终日浮着一层湿漉漉的凉意。庭前那几株老梧桐,叶子已染了焦边,风一过,便簌簌落下几片,贴着地皮打旋,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无声的叹息。
林念桑搁下笔,将刚写就的文章拎起,对着从支摘窗棂透进来的、略显稀薄的天光,轻轻吹拂着未干的墨迹。那墨是他惯用的松烟墨,兑了少许胶,带着一股清冽的苦香。字是端秀的颜体,却于勾捺转折处,透出一股不容折辱的锋棱。
“好一个‘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一旁伸过一只手,指节分明,带着书卷气的苍白,接过了那页纸。说话的是同窗周子敬,他目光灼灼,快速扫过全文,脸上泛起一丝激赏的红晕,“念桑兄此论,直指吏治根本!如今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有多少人还记得这‘廉’与‘公’二字,重于泰山?”
林念桑淡淡一笑,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的面容承袭了母亲林清轩的清雅,眉宇间却沉淀了其父当年那份不显山露水的沉毅。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些或抱书苦读、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的莘莘学子,缓声道:“子敬,你我看似在这书斋之中舞文弄墨,然则笔墨之力,有时甚于刀剑。刀剑杀人,不过头点地;笔墨诛心,却能遗毒百年,祸乱一朝风气。”
周子敬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走到他身侧,低声道:“正是此理。如今外有边患频仍,内有……嗯,某些势力盘根错节,国库空虚,民生日艰。可你看看这四方奏报、朝野议论,多少是粉饰太平的歌功颂德?多少是朋党倾轧的互相攻讦?真正关乎国计民生的清明之论,反倒湮没无闻。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年轻士子特有的忧愤与急切。这金陵书院乃江南文脉所在,汇聚了四方英才,也自然成了各种思潮碰撞交锋之地。有醉心科举、只求闻达的;有攀附权贵、寻觅终南捷径的;但也有如林念桑、周子敬这般,胸怀家国,目有黎庶,愿以手中之笔,廓清寰宇的年轻士人。
“所以,我等更需慎之。”林念桑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着周子敬,“文章不是泄私愤的工具,亦非博取虚名的阶梯。它是药石,当对症下药,疗治国之沉疴;它是烛火,当驱散迷雾,照亮前路之崎岖。一字一句,皆需源于事实,秉持公心。否则,与那些构陷忠良、混淆黑白的污浊文字,又有何异?”
周子敬肃然,拱手道:“念桑兄所言极是。是我心浮气躁了。”
林念桑扶住他的手:“非是责怪子敬。你我一心,皆在‘清明’二字。只是这路,须得一步步,走得稳,方能走得远。”
他们的“笔墨之刃”,便是在这种共识下,悄然铸就。
起初,只是在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之间传阅文章。林念桑主笔政论,从田赋、漕运、兵制谈到选官、考成、教化,引经据典,数据翔实,剖析利害入木三分,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那股浩然正气,与对底层百姓疾苦的深切同情。周子敬则擅长史评,借古讽今,将历代兴衰得失与当下时局对照,言辞犀利,发人深省。另有擅长策论、诗词的友人从旁策应。
这些文章,不署真名,或以“桑下客”、“金陵生”等别号代之。他们不追求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求言之有物,论之有理。每成一文,必反复推敲,互相辩难,务求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然而,清流之始,其势也微。如何让这些文章突破书斋的四壁,真正在士林间流传开来,却非易事。
这日午后,细雨霏霏。林念桑与周子敬撑伞来到书院附近一家名为“墨香阁”的书坊。这书坊门面不大,却颇有渊源,据说店主祖上曾刊印过前朝禁书,骨子里存着几分不畏权势的硬气。店主是个五十余岁的清瘦老者,姓沈,终日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眼神却澄澈有光。
林念桑并非初次前来,他时常在此淘换一些市面上罕见的刻本。此次,他将几篇精心抄录的文章递予沈店主,只说是几位友人的习作,请老先生指点。
沈店主接过那厚厚一叠稿纸,并未立即翻阅,而是先掂了掂份量,又看了看那工整而隐带风骨的笔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戴上老花镜,就着柜台后的油灯,细细读了起来。
室内静默,只闻窗外雨声淅沥,以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林念桑与周子敬静立一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良久,沈店主终于抬起头,摘下眼镜,长长吁了一口气。他看向林念桑,目光复杂,有欣赏,有担忧,更有一种久违的激动。
“好文章!”他声音有些沙哑,“老夫经营这书坊数十载,见过的时文策论车载斗量,大多陈词滥调,或故作惊人之语,或通篇马屁文章。如这几篇般,数据扎实,立论公允,心怀天下,文风刚健清新者,实属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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