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了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无半分惶恐。
她只是每日清晨依旧仔细打扫禅房外的石阶,仿佛生命的长短与扫去落叶的轻重并无不同。
那位时常来访的女居士不解,问她为何不将毕生所学着书立说,以求不朽。
了尘只是微笑着,将一枚干枯的莲子放入女居士掌心:“着书立说,是文字的堆积;而精神的火种,只需一颗真心便能承接。”
她最后传授的,并非高深莫测的机锋,而是几句关乎“日用常行”的平实话语。
当女居士于某个午后豁然开朗,再抬头时,了尘已安然闭目,完成了这场无声的、却重逾千钧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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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日光,透过庭院里那棵老槐树日渐繁密的枝叶,筛落下来,便只剩了些温存的、毛茸茸的光斑,在扫得一尘不染的石板地上悄无声息地挪移。空气里浮动着泥土将雨未雨时的润泽气息,混着陈年木料散发的、近乎檀香的微苦味道,还有一种极淡的、属于草药的清冽。这几种气息交织着,萦绕在这座僻静禅房的里外,构筑出一种与不远处京城喧嚣截然不同的寂静。这寂静并非虚无,它沉甸甸的,有着某种可触摸的质地。
了尘,或者说,早已将那个属于朱门绮户的名字——林清韵——深深埋入岁月尘埃的女子,正握着那把用了多年的竹帚,一下,一下,清扫着石阶上零星散落的槐花与叶片。她的动作舒缓而稳定,带着一种近乎仪轨的准确。枯黄的叶,乳白的瓣,在帚端聚拢,又随着她手腕极轻的推送,归于阶下树根旁的泥土。生命归于生命,尘芥归于尘芥。
她的身形比年轻时清减了许多,旧日的僧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愈发显出骨骼的轮廓。脸色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澄澈,望进去,像两泓深秋的寒潭,映着天光云影,却不起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具躯壳的内里,那点维系了数十年的火苗,正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黯淡下去,如同冬日将尽时,灯盏里所剩无多的油脂。时日无多。这四个字在她心头掠过,没有带来丝毫的惊惧或惶惑,反倒像确认了一件早已了然的事实,如同知道春天过后是夏天,叶子绿了又会黄。
她只是依旧每日清晨起身,洒扫庭院,拂拭经案,为自己煎一壶滚烫的茶。生命的短长,于她,似乎真与扫去阶前落叶的轻重,并无什么不同了。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轻而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敬意。了尘没有回头,依旧专注于手下那片刚被风吹落的、形状完好的槐叶。
“师太。”来人是那位时常造访的女居士,姓苏,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衣着素净,眉宇间却锁着一股难以化解的、属于尘世的轻愁。她在这禅院来往已有年余,慕了尘的智慧与气度,总想来寻些解脱烦忧的法门。
了尘这才停下动作,将竹帚轻轻靠在石阶旁,转身,对着苏居士合十微微一礼,目光平静地迎上她。
苏居士望着了尘那张过分平静、甚至能看出生命正在缓慢抽离痕迹的脸,心中那团疑惑与不忍又翻涌上来。她迟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惋惜:“师太……您学识渊博,见解超凡,一生际遇更是常人难以想象。如今……何不将毕生修行体悟,着书立说,传于后世?如此,智慧不朽,后人也能蒙受恩泽,岂不胜过如今这般,任由珠玉蒙尘?”
这话她说得恳切。在她,以及许多知晓了尘不凡往事的旁人看来,这样一位曾经惊艳过帝都、又历经宫闱巨变、最终勘破红尘的女子,其一生就是一部传奇。若不留下文字,岂不是天地间一大憾事?
了尘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触动的神色。待苏居士说完,她只是极淡地笑了笑,那笑意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瞬间便沉没了,未在水面留下多少痕迹。她缓缓抬起手,那手瘦削,指节分明,皮肤薄得几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脉络。她的掌心里,不知何时,托着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莲子。色泽深褐近黑,表面布满细密的、干枯的纹路,小小的,毫不起眼,躺在那样一只苍白的掌中,像一粒被遗忘的顽石。
“居士,”了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字字清晰,“着书立说,自然是好的。但那终究是文字的堆积,是舟,是筏,是指向月亮的手指,却非月亮本身。”她的目光落在那枚莲子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温柔,“精神的火种,知识的真髓,有时候,并不需要浩卷繁帙。它只需……”
她将手掌向前微微一送,将那枚干枯的莲子,轻轻放入苏居士下意识摊开的掌心。
“……一颗能承接它的、真诚无染的心,便够了。”
苏居士愣住了,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坚硬如铁的莲子,触感微凉而粗糙。她不明白,这与着书立说有何关联。这干瘪的、毫无生机可言的东西,如何能与“不朽”、“智慧”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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