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京城的春,总是来得迟些。
二月末的晨风还带着凛冽的刀锋,刮过贡院外那面丈许高的黄榜墙。天未亮透,墙前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影攒动。有披着锦袍的富家子弟,有衣衫单薄的寒门书生,更有各府派来探听消息的仆从小厮。人人仰着头,脖颈伸得老长,目光如钩子般在那张尚未张贴的黄纸上虚空描画,仿佛这般便能提前窥见命运的安排。
林念桑站在人群外围一株老槐下,青衫素净,手中握着一卷《尚书》。他没有往前挤,只是静静望着那片躁动的人海。晨雾在他眼前弥漫,将一张张焦灼的面孔晕染成模糊的影。
三年一次的大比,上千举子汇聚京师,最终能登进士榜的不过三百余人。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真正凭学问上去的?昨夜寄居的萧府老管家悄悄告诉他,今科主考是礼部侍郎周大人,与赵家是姻亲;副主考王学士,则是江南盐商世家出身。话未说尽,但那声叹息里的意味,林念桑听得明白。
“林兄怎不去前面等?”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同住萧府备考的江南举子陈子安。他今日穿了崭新的宝蓝绸衫,腰间玉佩叮当,显然是家中已打点妥当的模样。
林念桑合上书卷,淡淡一笑:“人太多,挤也无益。待张贴了再看便是。”
陈子安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今科三甲已内定了七八。工部尚书的外孙、镇北侯的侄儿,还有扬州首富家的三公子——都是打点过的。”他顿了顿,看着林念桑平静的侧脸,又道,“林兄文章锦绣,若有人引荐……”
“子安兄,”林念桑打断他,目光仍望着远处,“我父亲常说,学问是给自己做的,功名是给天下用的。若靠打点上去,这功名用起来也不踏实。”
陈子安愣了愣,讪讪笑道:“林兄高洁,是我俗了。”说罢转身挤入人群,很快便消失在攒动的人群中。
林念桑摩挲着书卷边缘。父亲林清轩的脸在晨雾中浮现——那个在田庄耕读二十载、宁可守着几亩薄田也不愿回京钻营的男子。母亲阿桑总在黄昏的桑林里轻声哼着山歌,手指被桑叶染成深绿。他们的身影如此清晰,仿佛就站在槐树的另一侧,正微笑着看他。
“来了来了!”
人群忽然炸开般骚动起来。四名礼部差役护着两名官员从贡院正门走出,为首的官员手中捧着那卷决定上千人命运的黄纸。锣声三响,全场骤然寂静,只余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林念桑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停了。
官员展开黄榜,浆糊的酸味在空气中散开。两名差役各执一端,小心翼翼地将榜纸贴上墙面。墨迹未干,“嘉靖二十三年甲辰科殿试金榜”几个大字在晨光中泛着幽暗的金色。
然后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从最右侧的三甲开始,一寸寸向左移动。有人开始低声念着名字:“一甲第一名,赵文翰……”
叹息声、抽泣声、压抑的呜咽声如潮水般漫开。
林念桑没有动。他看到陈子安从人群中挤出,脸色惨白如纸,宝蓝绸衫的袖子被扯破了也浑然不觉。几个相识的举子围上去,却见他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背影在晨雾中像个孤魂。
这就是科举。一面黄榜,能让人一夜之间飞上青云,也能让人三年心血化为乌有。而这飞升与沉沦之间,有多少是文章之功,又有多少是门第之荫、金银之力?
“二甲第十七名……林念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林念桑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林念桑!江南永州府的林念桑!”声音又响起,带着惊诧与羡慕。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有探究,有嫉妒,有不可思议,也有真诚的祝贺。林念桑这才缓缓走上前,在黄榜前站定。
二甲第十七名。
白纸黑字,墨迹淋漓。他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不显眼,却足够坚实。不是一甲三名的荣耀,也不是三甲末尾的侥幸,恰如他这个人——不求出类拔萃,但求问心无愧。
“恭喜林兄!”
“贺喜林兄高中!”
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围拢过来作揖道贺。林念桑一一还礼,脸上并无狂喜,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到南山下的田庄,告诉父亲母亲:孩儿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没有玷污林家的门风。
“林念桑何在?”
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穿过人群,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众人认出那是礼部的官员,纷纷让开。
“学生在此。”林念桑躬身行礼。
官员打量他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寒门出身的学子,气度竟比许多世家子弟还要沉稳。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奉旨,二甲前十名及第十七名林念桑,明日辰时入宫谢恩,不得延误。”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入宫谢恩通常是三甲及二甲前几名的殊荣,林念桑位列十七却被点名,这其中的意味,明眼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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