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夜深了,官署东厢的窗还亮着。
林念桑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腕子。案头堆着的卷宗如山,皆是明日要议的漕运改制细则。烛火跳动,在他清瘦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二十五岁的年纪,眉宇间已有了超越年岁的沉静与疲态。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那扇斑驳的榆木窗棂。
月正明。
一轮满月悬在中天,清辉如练,洒在官署庭院的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薄霜。远处更夫敲梆的声音隐隐传来,三更天了。
林念桑望着那轮明月,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姑母林清韵牵着他的手,站在林府后园的荷花池边。那时他不过七岁,刚失去双亲不久,被接回京城本家。姑母一身素衣,月光照在她脸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桑儿你看,”她指着水中月影,“这月在天上是实的,落在水里就成了虚的。世人追逐的,多是水中月影,却忘了抬头看看真正的明月。”
他那时不懂,只记得姑母眼中有一种很深很深的哀伤,深得像她身后那片望不到头的夜色。
十余年过去了。
林念桑如今站在官署窗前,官袍加身,进士及第,外放历练三年后调回京城,入户部主事。人人道他少年得志,前途无量。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走一步,脚下皆是薄冰。
“林大人,还没歇息?”身后传来老仆的声音。
林念桑回头,见是官署的老书吏周伯,端着一碗热汤进来。
“周伯,您也还没睡。”
“人老了,觉少。”周伯将汤放在案上,“大人也莫要太过劳累。这漕运改制的事,牵扯众多,非一朝一夕之功。”
林念桑接过汤碗,热气氤氲而上。“正因为牵扯众多,才需慎之又慎。江南漕粮,关乎半壁江山的民生,也关乎...太多人的利益。”
周伯叹了口气,没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
林念桑喝了一口汤,目光又落回窗外明月。不知怎的,今夜这月光,总让他想起姑母。想起她最终的选择——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了尘师太。
这是姑母现在的法号。京城西郊的静心庵,她已在那里度过了整整十二年。
林念桑记得姑母出家那日。他十岁,躲在送行人群后面,看着姑母跪在佛前,一缕缕青丝落地。祖母哭晕过去,祖父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整个林府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与哀痛中。
彼时他不懂,那样美丽聪慧的姑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提亲的人曾踏破林府门槛,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路?
直到后来,他渐渐长大,渐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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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移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林念桑走回案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笺,和一支磨损的玉簪。
他轻轻拿起那支玉簪。簪身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簪头雕着一朵精致的玉兰——姑母最爱的花。这是姑母出家前留给他的,说是留个念想。
信笺则是姑母在静心庵这些年,偶尔写给他的。不多,统共七封。每封都不长,说的多是庵中琐事:春日山花开了,夏夜蝉鸣声声,秋日扫落叶,冬雪覆檐角。只字不提俗世,不提过往。
但林念桑读得懂字里行间的未尽之言。
他展开最近的一封,是去岁中秋寄来的:
“桑儿如晤:庵中桂花开得正好,夜里香气透窗,竟不似人间。昨日有小沙弥送来月饼,豆沙馅的,甜得腻人。想起你幼时最嗜甜,每次吃糖都要藏些在袖中,被发现了还嘴硬不认。一晃眼,你已为官数载。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求心似明月,照彻暗夜,不为浮云所蔽。姑母字。”
不为浮云所蔽。
林念桑默念这五字,苦笑。
今日朝堂之上,漕运改制的草案甫一提出,便掀起轩然大波。以平阳侯为首的勋贵集团率先发难,言漕运关乎军国大事,岂可轻易更张。接着是江南籍的官员,看似客观分析利弊,实则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当地世族的利益。
他站在殿中,一条条陈述改制的必要:漕粮损耗年年递增,层层盘剥,到京之粮十不存六;漕丁苦役,逃亡者众;漕河淤塞,疏浚款项多入私囊...
龙椅上的皇帝听着,面上无波无澜。待他奏毕,只淡淡道:“林爱卿所言,诸位可有异议?”
然后便是潮水般的反对之声。
最后皇帝说:“此事再议。”
再议。林念桑知道,这往往意味着搁置,意味着不了了之。
散朝时,平阳侯从他身边走过,脚步顿了顿,声音不高不低:“林大人年轻气盛,锐意革新是好事。只是这朝堂之水,深得很。莫要还没摸清深浅,就先淹着了。”
赤裸裸的警告。
同僚王侍郎拉他到一旁,低声道:“念桑,你何必如此急切?漕运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背后的利益网,盘根错节数十年,岂是你我能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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