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晨光初透云层时,林念桑已站在了青州府衙的后院中。这处院落与他记忆中父母在江南经营的义学堂颇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青砖灰瓦,一样的古树垂荫,只是更大些,也更空寂些。三日前他刚抵达这座北方州府,接任知州一职。箱笼尚未完全打开,案头已堆起了三尺高的卷宗。
“大人,这是本州历年赋税册目。”师爷躬身递上一叠簿子。
林念桑接过,却不急着翻看,反而问道:“青州境内,官学几所?私塾几何?十五岁以下孩童,识字者约占几成?”
师爷显然没料到新知州先问此事,怔了怔才答:“回大人,官学唯府城一所,私塾……约莫二十余处,多集中在富庶乡镇。至于识字孩童……”他迟疑着,“恐怕不足三成。”
“三成。”林念桑重复这个数字,声音很轻,却让院中垂手侍立的几个衙役都低了头。
他记得父亲林清轩当年在江南筹办第一所义学时说过的话:“识字不是目的,是钥匙。寒门子弟若无此钥,便永困于门户之内。”那时他尚年幼,却清楚地记得父亲将家中三百亩水田变卖,换来的银钱全数投入那所不收束修的学堂。母亲阿桑在学堂后院种下十三棵桑树,说:“蚕食桑叶吐丝,人读书明智,都是转化。”
如今父亲已致仕归乡,与母亲在江南老宅的桑树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而他,林念桑,站在了与当年父母相似的位置上。
“备轿。”林念桑忽然道,“去府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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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学位于城东,朱门铜环,匾额上“明德亲民”四个大字是前朝某位尚书所题。时值课间,院中却寂静得很。林念桑绕过照壁,只见三五学子聚在廊下闲谈,皆是锦衣华服。正堂内,老夫子正闭目养神,案头摊开的《礼记》已落了薄灰。
“学生见过大人。”一位蓝衫青年最先发现林念桑,忙躬身行礼。其余学子这才慌乱起身。
林念桑摆摆手,目光扫过学堂:“在读学子共多少?”
“回大人,正式在册者六十八人。”老夫子这时才睁开眼,慢悠悠道,“今日告假者十二人,其余……想必是家中有事。”
林念桑走到窗边,望向学堂后那片荒废的园子。杂草已有半人高,几株枯树歪斜着,与记忆中江南义学堂那生机勃勃的后院判若云泥。他忽然想起昨日翻阅的州志,青州在册人口二十三万余,十五岁以下孩童少说也有三四万。六十八个学子,像是一把金沙洒进江河,顷刻不见踪影。
“城中可还有别的学堂?”他问。
老夫子捻须道:“城南张员外家设了家塾,城西李掌柜也请了先生。不过……”他顿了顿,“都是为自家子弟所设。”
回衙门的路上,林念桑一直沉默。轿子穿过集市时,他撩起轿帘,看见七八个半大孩子蹲在街角,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仔细看,是在学写字。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握着弟弟的手,一笔一画教他写“人”字。那歪扭的笔画,让林念桑心头一紧。
“停轿。”
他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谁教你们认字的?”
孩子们怯生生地往后缩。还是那个女孩鼓起勇气:“我娘教过几个字,我教弟弟。”
“你娘呢?”
“在绣庄做工。”女孩低下头,“爹去年病死了。”
林念桑从袖中取出随身带的炭笔和纸笺,写下“天地人”三个字,递给女孩:“认得吗?”
女孩仔细看了看,指着第三个字:“这个……是人。娘教过。”
“好。”林念桑又写“日月星”,“这三个,明日此时,我再来考你。若认得,有奖。”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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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林念桑在灯下给父母写信。
“父亲、母亲大人膝下:儿已抵青州三日。此间景象,与父亲当年所述江南旧事竟有七分相似——富者延名师、设私塾,贫者子弟或帮工、或嬉戏,能识字者十中无一。今日见街角稚子以树枝学书,忽忆母亲当年于义学堂后院种桑时所言:‘一树桑叶可养千蚕,一堂学子可开万智。’儿欲在青州推行义学,使寒门子弟有书可读……”
写到这里,他停笔沉思。
推行义学,谈何容易?银钱从何而来?师资何处寻觅?地方乡绅是否支持?更重要的是,朝中那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眼睛——自他离京赴任,多少人说他是“借外放避风头”,多少人等着看他这个曾经扳倒权臣的“清流新锐”在外任上栽跟头。
烛火跳动了一下。
林念桑眼前忽然浮现姑母林清韵的面容。那位一生挣扎于宫闱、最终选择以死明志的女子,临终前留给他的信中写道:“桑儿,林家世代清誉,不在官位高低,而在是否守住了本心。你父亲守住了,望你也能。”
本心。
他的本心是什么?
不是官场沉浮,不是权位高低,是父亲书房里那盏常明的灯,是母亲种下的桑树年年新发的绿芽,是街角女孩看见“人”字时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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