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震惊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床边。
可那里明明空空如也。
“汪汪汪——”
狗吠声那般清晰。
似冲破了云霄。
癸子撑着眼皮,愣愣道:“黑子?”
“汪——汪汪——”
“黑子?是你吗?黑子?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就在癸子急切问着的时候。
颤抖的老妇人声音传进他耳里。
“儿……我的儿……”
癸子回过头。
床上的老人已经睁开眼,泪流满面地望着床边的孩子。
癸子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狂喜。
“娘亲!您看见我了娘亲!”
“拴柱,”惠采娘那布满皱纹的手不断打着颤,一点点去触碰眼前的小孩子,“娘的拴柱……”
“拴柱?”癸子眨了眨眼,欢喜道:“对,我叫拴柱!娘说我经常生病,所以要将我拴住,不让鬼魅要了我的命。我不叫癸子,我叫拴柱!”
他将脸凑到那不敢上前的手上,面上皆是孺慕之情。
“娘亲,拴柱终于找到你了。”
温热的触感叫惠采娘喜极而泣。
她一把抱住孩子哭嚎。
“儿啊——儿——你怎么就丢了娘去了,你怎么就丢了娘啊——啊——”
正当此时。
前头传来“嘭”得一声响。
云澈走出屋子,瞧着狂奔的时镜。
那么小的身影往前狼狈一滚,堪堪避开那比人还要高的刀。
他有些焦急地回头看。
这边是母子团聚了。
可什么变化也没有啊。
就在云澈纠结着要不要打断母子二人时。
癸子惊呼一声。
“娘!你怎么了娘!”
云澈立刻走到床边。
先前还算有精神的老人,此刻竟是肉眼可见地枯萎。
皮肤越来越干。
头发更是不断脱落。
床畔传来小狗呜咽的声音。
癸子哭道:“娘,是不是因为你醒了看到我了才这样,那你不要醒,你快睡觉。”
惠采娘摇着头,轻声道:“不,我不要睡,我要看我的孩子。”
她摸着癸子的脸颊,温柔笑说:“那个柜子里,有娘给你做的新衣,你拿出来,娘给你穿上。”
癸子忙走到衣柜旁。
取出一套玄色衣袍。
惠采娘将衣袍摊开,玄色锦衣上银丝织就的祥云在月光下流淌微光。
“这是大人的衣裳啊。”癸子不解道。
惠采娘手拂过衣裳,轻声说:“娘听说天阙的大官都穿锦衣,镇上的人也说,衣锦还乡里锦就是这锦衣。所以娘就用你送回来的那些银两,买了这布料,这银丝,还和镇里人买了花样子。你长大了,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娘就想着,得做身这锦衣给你穿。”
她看着眼前的小孩子,黑黑瘦瘦的模样,哪里像是那个名闻天下的将军李崇晦。
惠采娘抹了抹眼泪,笑说:“娘盼着你就这样,不要长大。可娘也知晓,娘的拴柱要长大的,他会长大,会上战场杀敌,会救许多人,会庇护许多人。”
“我只是记挂,只是想我的孩子了。”
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呆呆看着惠采娘。
“娘、亲?”
“欸,”惠采娘应了声,慢慢下床,“娘把衣裳给拴柱穿上。”
那般大的衣裳,被一点点套在瘦小的娃娃身上。
又一点点被撑开。
童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禹水寒,铁甲僵。
娘亲捧衣泪两行。
雁字断,麦穗黄。
梦里小犬吠旧墙。”
时值岁秋。
北方的禹河水已经凉了。
敌军的刀枪挥砍在李崇晦的身上,他再也动不了了。
月正圆。
他看着月亮,思绪渐渐飘远。
恍惚间,他好像飘回了故乡。
透过窗,他看见娘亲捧着衣裳跪坐在地大哭。
原来母子连心,娘亲已经知晓他要去了吗?
可他安慰不了娘亲。
他的家书还在他的铁甲下,想来已经被血浸染。
桌上的麦饼已经凉了。
他手伸过去,却是碰也碰不到。
是啊。
秋天到了,麦子黄了。
过去他在家的时候,每当收完麦子,阿娘就会将这麦子做成饼。
石磨磨啊磨。
罗筐筛啊筛。
热腾腾的面饼出了锅,暖和了他的肚子。
不知道今秋的麦子是谁帮娘亲收的,收麦子那般累,娘的腰可是疼了?
娘啊,别伤心了,儿该走了。
他不舍离开。
走出门时。
门边的黑狗突然对着他的方向叫。
娘跑出门,喊道:“拴柱,是你回来了是不是?拴柱,你来看娘了吗?拴柱,你不要丢下娘啊——”
他想伸出手,却见手在月光下消散。
“娘亲,孩儿不孝。”他最后跪下,朝娘亲磕了头。
抬眼时一切归于黑暗。
身体很痛。
他双眼落泪,闭上了眼——
再也看不到这样好的月了。
“禹水寒,铁甲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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