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密道入口,手指还搭在第七罐的边缘。寒气顺着指骨往上爬,肘部以下像被冻住。老周的声音消失后,空气里只剩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是从罐体内部传来的呼吸。
我没有走。
铜匙贴着胸口,戒指上的刻字压在掌心。我低头看那行新浮现的字:“母体重启,倒计时开始。”墨迹还在微微发亮,像刚写上去的。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骨指戒指上,重新按向罐壁。
罐内的粉红色组织猛地一缩,随即膨胀,表面鼓起几个泡状凸起。下一秒,一道黑色黏液从罐口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前竟没有散开,而是凝成四字——“妈妈要你”。
我后退半步,脚跟撞上手术台底座。黏液在地上蠕动了几秒,像有生命般朝我方向延伸一寸,然后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相机还在手里。我举起它,对准罐体拍下一张。底片弹出,展开——依旧是灰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我又拍了一张,还是空白。第三次按下快门时,镜头发出轻微的“咔”声,像是内部零件断裂。
我放下相机,盯着第七罐。标签上的字迹开始轻微抖动,“林念(2023)”的墨迹边缘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浸过。我伸手想碰,又收回来。刚才那句话不是投影,也不是幻觉。它由真实的物质构成,带着温度和黏性,是从活体组织里挤出来的。
我蹲下身,用美工刀刮了点地缝里的残留物。黑色物质在刀尖上微微收缩,像肌肉反应。我把它抹在手指上,皮肤立刻传来刺麻感,像是被细针扎进毛孔。我把手指举到眼前,那团黑点开始缓慢移动,沿着指纹走向爬行。
我猛地甩手,黑色黏液甩在墙上,留下一道短痕。它没有滑落,而是贴在墙面,缓缓拉长,形成一个向上的箭头。
我站起身,往密道出口走。刚迈出一步,眼角余光扫到监控屏。
它亮了。
屏幕分成七格,每一格显示一层楼的走廊。时间戳是“23:06:59”。所有住户的房门在同一秒打开,灯光熄灭。他们走出来,步伐一致,手臂贴着身体,头微微低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看左右。他们的脸正对着704室的方向。
我走近屏幕,发现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有一个反光点。很小,像是金属挂饰。我眯眼细看——是铜钥匙,统一挂在黑色细绳上,垂在锁骨之间。
画面切换到四楼。老周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照片。我认得那张照片。是我七岁那年,站在疗养所花园里,旁边的女人穿着酒红丝绒裙,发间别着珍珠发卡。那是林晚。我母亲。
他的嘴角裂开,不是笑,是肌肉失控的抽搐。眼球浑浊,瞳孔缩成针尖。他抬起右脚,迈步向前。后面的人跟着动,像被同一根线牵着。
我转身冲回暗格,抓起相机,再次对准第七罐。底片仍是空白。我换了个角度,拍下监控画面。底片弹出,展开——这次有影像了。七格画面清晰呈现,时间戳定格在“23:06:59”,住户们走出房门的瞬间被完整记录。
可现实中的屏幕还在运行。时间已经跳到“23:07:12”,他们走到了楼梯口,开始下楼。
我盯着底片,又看向屏幕。底片上的画面是静止的,现实却在推进。相机拍下的不是现在,是过去。或者说,它只记录被允许记录的时间。
我把底片塞进口袋,拔出美工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入第七台下方的孔洞。黏膜抽搐了一下,红光闪了两下,随即熄灭。系统没有响应。
我抬头看罐子。里面的组织安静下来,粉红色恢复均匀。可我知道,它醒了。它不只是活着,它在观察,在等待。
我退到密道口,靠墙站着。风衣内袋里的铜匙硌着胸口,戒指还在发烫。我摸了摸太阳穴的伤口,结了薄痂,但皮肤下仍有异物感,像是钥匙拔出后留下了一个空腔,正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
走廊尽头传来拖行声。
不是脚步,是某种重物被缓慢拖过地面的声音。我探头看去,密道地面多了几道湿痕,黑色,黏稠,从手术室方向延伸出来。它们不是随机流淌,而是有方向地朝704室门口汇聚。
我沿着湿痕往回走,靠近704室时,发现门把手被一层薄膜覆盖。半透明,泛着油光,像是某种分泌物。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薄膜立刻收缩,形成一个圆形凹陷,像瞳孔遇光闭合。我迅速缩手,薄膜恢复原状,但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像是在重组信息。
我退后两步,抬头看门框上方。那里原本贴着房东留下的封条,现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缝,从墙皮裂开,延伸到天花板。缝里渗出同样的黑色液体,一滴一滴落在门槛上,与地上的湿痕汇合。
我转身往监控屏走,想再确认住户位置。屏幕画面变了。所有分格合并成一个全景,显示整栋楼的俯视图。七层住户排成纵队,正从楼梯向下移动。他们的头顶上方,浮现出淡红色的光点,像信号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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