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码头区的废弃灯塔,像一根被遗忘的、锈迹斑斑的巨钉,楔入漆黑的海岸线。海风在这里变得更加狂放,呼啸着穿过破损的钢架结构,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苏念撬开底层一扇早已变形的铁门,浓重的铁锈味和鸟类粪便的腥臊气扑面而来。内部空间逼仄,堆放着一些早已腐烂的绳索和废弃零件,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碎屑。
她反手将铁门勉强推回原处,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风声,也将追兵可能存在的视线挡在外面。塔内瞬间陷入一种压抑的、与世隔绝的死寂。
应急灯被她放在一个相对稳固的铁架上,昏黄的光圈成了这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方圆几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布满涂鸦和锈痕的弧形墙壁上,扭曲晃动。
江迟几乎虚脱,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颈侧和肩头的伤,疼得他眼前发黑。工装外套滑落,露出里面被冷汗和血迹浸透的单薄衣物。
苏念检查了一下门栓,确认暂时安全后,才走到他面前蹲下。她没有立刻处理他的伤口,而是先伸手,探向他颈侧动脉的位置。指尖微凉,触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脉搏跳得又快又乱,显示着主人极度的惊恐和虚弱。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他颈侧那简陋的缝合处。经过方才的亡命奔逃和拉扯,线脚边缘已经有些红肿,隐隐有血丝渗出。肩头包扎的白布更是彻底被鲜血染红。
“衣服脱了。”她命令道,语气依旧没有多少温度,但那种急于赶路的急促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困于此地后、不得不进行的冷静处置。
江迟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命令本身,而是因为意识到又要经历一次清理伤口的折磨。但他没有犹豫,用还能动的右手,笨拙而艰难地去解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扣。
苏念没有帮忙,只是看着。等他终于将上衣褪到腰间,露出瘦削苍白、却新伤叠着旧伤的上身时,她才打开那个始终随身携带的、小巧却内容惊人的急救包。
碘伏、新的纱布、绷带、还有……一小支密封的麻醉剂和一支新的一次性注射器。
看到那支麻醉剂时,江迟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一瞬。
苏念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动作熟练地敲开安瓿瓶,抽取药液。“转身,侧过去。”她指示道。
冰冷的酒精棉再次擦拭过颈侧伤口周围,江迟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但预期的剧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微的刺痛,随即,针尖推入皮肉的感觉清晰传来,但那撕裂般的疼痛却奇迹般地开始消退,变成一种麻木的钝感。
局部麻醉。
她竟然用了麻醉剂。
这细微的、近乎“仁慈”的举动,在此刻此地,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江迟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苏念拆开旧的缝线,清理血污,重新上药,然后进行二次缝合。她的动作依旧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但因为麻醉的作用,过程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塔外狂风呼啸,塔内却只有缝合针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和她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中,江迟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疲惫和麻醉的效果让他意识有些模糊。他靠着墙,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墙壁一片斑驳的锈迹上。
那锈迹的形状很奇特,像是某种扭曲的、张牙舞爪的……
突然,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啊……”
一声极轻的、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咙。
苏念缝合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怎么?”
“那……那里……”江迟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那片锈迹,脸色在昏黄光线下白得吓人,瞳孔因骤然袭来的恐惧而收缩,“像……像那个符号……烙印……还有……血……好多血……”
他的话语混乱不堪,眼神涣散,仿佛正透过那片普通的锈迹,看到了极其可怕的幻象。
苏念眸光一凛,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伤口疼痛引起的呓语。她猛地伸手,不是捂住他的嘴,而是用力掐住他完好的右肩,力道之大,瞬间将他的神智从幻象边缘强行拽回!
“看清楚!那只是锈!”她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砸入他混乱的意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除了符号,还有什么?”
她的逼问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敲击着他记忆的壁垒。
江迟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无法从那片锈迹上移开,仿佛被魇住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实验室……白色的……冰冷的……很多玻璃罐……绿色的液体在冒泡……味道……很刺鼻……像……像化学药品和……和某种颜料混合……”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左手那只黑手套无意识地死死攥紧:“……疼……左手……被按在……某种仪器上……很烫……有光……红色的……他们在记录……说话……说‘样本活性超出预期’……‘需要更高浓度的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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