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海平面尽头撕裂开一道鱼肚白的口子,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晨雾,渗入狭窄冰冷的洞穴。黑暗褪去,但寒意却更加刺骨,如同浸透了骨髓。
苏念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一整夜未曾合眼。她的体温几乎耗尽,四肢僵硬麻木,唯有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固执地、缓慢地跳动,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热源。怀中的江迟呼吸依旧微弱,但比起昨夜那濒死般的沉寂,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平稳。体温依旧很低,但不再像冰块那样令人绝望。
他偶尔会无意识地瑟缩一下,仿佛仍在抵抗梦魇中的寒冷与痛苦,但不再有剧烈的痉挛或呓语。
当天光足够看清洞内景象时,苏念轻轻松开了他,动作因僵硬而显得有些笨拙。她检查了他的伤口。经过海水的浸泡和一夜的挤压,情况更加糟糕,边缘肿胀发白,隐隐有化脓的迹象。必须立刻进行清创和消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扫视着这个一无所有的洞穴。没有淡水,没有药品,没有食物。
必须冒险出去。
她将江迟安置在洞穴最深处相对干燥的地方,用那件半干的工装外套尽量裹紧他。他似乎在昏睡中感知到热源的离去,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发出极轻的、不安的呢喃。
苏念 silent 地看了他片刻,然后果断转身,小心翼翼地攀出洞穴。
晨雾弥漫,能见度很低。海浪声掩盖了大部分细微的声响。她如同幽灵般沿着礁石区边缘移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昨夜的警笛声和追兵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此刻的海岸线恢复了惯常的死寂和荒凉。
她的目标明确:寻找淡水,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物资,以及……观察那艘渔船残骸的动静。
在几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她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积聚着雨水的石洼。水不算干净,但至少是淡水。她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蘸饱了水。
返回洞穴的路上,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沙滩和礁石间的杂物。一个被海浪冲上来的破旧塑料瓶,半埋在沙子里。她捡了起来,冲洗干净,灌满了淡水。
还找到了一小截被磨得十分尖锐的金属片,可能是某条废船上的零件,勉强可以当作工具或武器。
当她回到洞穴时,江迟似乎又陷入了不安的昏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
苏念将他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小心地将水滴入他干裂的唇间。他无意识地吞咽着,本能地汲取着水分。
补充水分后,她开始处理他颈侧和肩头的伤口。用浸透淡水的布条清洗掉凝固的血污和海水留下的盐渍,过程必然伴随着疼痛,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身体也绷紧了,发出压抑的痛哼。
没有消毒剂,感染的风险极高。苏念的目光落在那截尖锐的金属片上,又看了看他苍白的面容。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用湿润的布条尽可能清洁后,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更安全、能生火、能真正处理伤口的地方。
她再次离开洞穴,这一次,朝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望向那片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低矮破旧的渔村轮廓。
冒险进入人群聚集地,风险极大。但留在海边,只有死路一条。
她需要情报,需要物资,需要判断当前的局势。
小心翼翼地靠近渔村边缘。时间尚早,村子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老渔民在修补渔网,看到陌生面孔,都投来警惕和探究的目光。
苏念压下帽檐,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她注意到,村口停着几辆不属于这里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车里似乎有人。
她的心微微一沉。
这时,一个穿着旧军绿色棉袄、满脸皱纹、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的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咳嗽了两声,慢悠悠地敲了敲烟袋锅,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
“外乡人……最近可真多嘞……车轱辘印都把烂路压出新坑了……”
苏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老头又像是闲得无聊,继续对着空气念叨:“……净是些不安生的……夜里闹哄哄,搅得老头我都睡不安稳……还是咱们这儿好,虽然破,但清净……只要别惹麻烦,也没人找麻烦……”
他的话听起来颠三倒四,像是老人的絮叨。但苏念却听出了其中的警告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指向性。
那些车是监视。村子里也不安全。但似乎,只要不主动招惹,这些监视者暂时也不会打扰本地人。
她垂下眼睫,没有再看那老头,仿佛只是一个路过歇脚的旅人,转身沿着村边一条泥泞的小路,朝着更偏僻的方向走去。
在村子最西头,几乎快要脱离聚居区的地方,她找到了一间看起来废弃已久的破旧木屋。屋顶塌了半边,窗户都用木板钉死,门口杂草丛生。
她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明显的监视点后,才悄无声息地绕到屋后,从一处松动的木板处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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