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燃了周围压抑的空气。
“哎哟喂,新鲜嘿!寻‘老铁’?这铁是得多老啊?怕不是前朝留下的废料?”
“瞅瞅这筐,黑黢黢的,配上这字儿,倒真像那么回事儿!哈哈!”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穿得人模狗样,脑袋让驴踢了?”
哄笑声、议论声、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陈文强身上。他脸上那点刚浮起的得意瞬间僵住,继而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臊得慌!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扔在菜市口。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真想抡起这破筐砸向那些放肆嘲笑的脸!
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他。不能动手!动手就完了!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那些嘲弄的嘴脸,只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筐上那两个刺眼的字——“老铁”。这俩字,此刻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咬紧牙关,腮帮子绷出坚硬的线条,把那筐煤渣又往街口人最多的地方狠狠拖了几步。黑灰蹭脏了他好不容易弄干净点的袍子下摆。嘲笑声还在身后追着,像一群赶不走的苍蝇。
“笑!笑你妈个头!”他在心里咆哮,“等老子找到人,让你们这帮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老铁’!妈的!”
他梗着脖子,像一头倔驴,死死守在他的“广告位”旁。煤灰的气息裹挟着他,周围是听不懂的哄笑和指指点点。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更为强烈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他只能死死盯着“老铁”那两个字,仿佛那是茫茫黑暗里唯一的光点。
千里之外的江南,水汽氤氲。苏州府闾门外,运河码头的喧嚣日夜不息。巨大的原木堆积如山,散发着新鲜树脂的浓烈气息,混杂着水腥和汗味。
陈乐天蹲在一根刚卸下船、足有水桶粗的紫黑色巨木旁。他穿着半新不旧的绸布褂子,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指尖仔细地抚过木材表面深沉的纹理,那眼神,如同老饕审视着最顶级的食材,专注得近乎虔诚。
“陈老板,您这眼力劲儿,真是绝了!”旁边一个穿着体面、戴着瓜皮帽的中年商人,半躬着身子,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块温热的湿毛巾,“这‘牛毛纹’、‘金星’……不是您点破,我们这帮睁眼瞎,差点把金疙瘩当劈柴卖了!”
陈乐天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手,目光并未离开木材,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弧度里,有商人特有的精明,也有一种降维打击带来的、近乎懒洋洋的优越感。“老周,说了多少遍,这叫‘用户体验’。”他声音不高,带着点北方口音,在这吴侬软语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料子好,是一回事。让人一眼就看出它好,心甘情愿掏银子,这才是本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木棚间隙洒下,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码头工人们喊着号子,沉重的木材在滚木上发出沉闷的轰响。陈乐天环顾着这片由巨大木材构成的“森林”,看着工头老周指挥着工人将另一根他选中的紫檀木小心地抬上板车,准备运往城里的木作行。秩序井然,效率颇高。这本该是令他踌躇满志的景象。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块地方始终空落落的,像缺了一角的拼图。这繁华富庶的江南,这日渐红火的木材生意,终究填不满那份牵肠挂肚。老婆、儿子、闺女,还有那个脾气暴躁、不知在哪儿摸爬滚打的老丈人……你们到底在哪儿?这茫茫人海,隔着几百年的时光,该怎么找?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带着点孤注一掷的荒诞,却又在他商人精明的头脑里显得无比“合理”。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忙碌的工人和堆叠的木材,快步走到那根刚被选中的、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旁。趁老周背对着他指挥搬运的间隙,陈乐天迅速从袖袋里摸出一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折叠刻刀——这是他穿越后特意找人打的防身兼“工作”用具。
他蹲下身,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可能投来的视线。刻刀的尖刃毫不犹豫地刺入紫檀木坚硬如铁的肌理。他手腕沉稳有力,动作极快,在木材底部一个极其隐蔽、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深深地刻下两个现代气息浓烈到格格不入的简体字:
暴富!
最后一笔刻完,他飞快地收起刻刀,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用靴底蹭了蹭旁边散落的木屑,巧妙地掩盖了新刻的痕迹。老周恰好转过身来,满脸堆笑:“陈老板,都安排妥了!您看……”
“嗯,不错。”陈乐天点点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指着那根刻了字的紫檀木,“这根,尤其要小心搬运。告诉城里‘万宝轩’的刘掌柜,就说是我陈乐天特意点出的‘祥瑞料’,让他务必……嗯,好好‘展示’。”他刻意在“展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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