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胸中凝聚。
“传旨。”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太监心上,“山东、直隶、山西三省,凡未得朝廷明旨允准之煤窑、铁矿、硝石矿等,无论大小深浅,一概即行封禁!着该省督抚、提督衙门严加巡查,有敢以身试法、私行开采者,为首者立斩,胁从者流三千里!地方官失察者,革职查办!另,晓谕各地,即日起,凡新开矿脉,无论官民,皆需由督抚衙门详查勘验,报工部复核,奏请圣裁,方得施行!违者,以谋逆论处!”
“嗻!”太监心头一凛,腰弯得更深,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脑子里。他悄然退下,去草拟这份注定将在北方数省掀起惊涛骇浪的谕旨。很快,那象征至高皇权的鲜红玉玺,便会重重地落在这份断绝无数人财路、也断绝了陈文强刚刚燃起热望的矿禁谕令之上。
京郊,一座废弃的破败山神庙。残破的门板在狂风中吱呀作响,屋顶漏下的雨水在满是灰尘和鸟粪的神像前积成一洼洼浑浊的水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湿冷的潮气。
年小刀蜷缩在墙角一堆散发着腐臭的干草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他脸上那道标志性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神却像被逼到绝境的饿狼,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昔日收保护费、在街面上吆五喝六的风光早已烟消云散。自从他那个在步军统领衙门当差的远房表叔因贪墨被革职查办、流放宁古塔后,他就彻底失了势。以前被他欺负过的苦力、小贩,如今反过来敢朝他吐唾沫;连街边最下贱的乞丐帮,都敢抢他讨来的半个馊馒头。他成了京城阴暗角落里的过街老鼠。
“陈文强…陈巧芸…还有那个酸书生…”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名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来。就是这一家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毁了他的一切!陈文强那个煤黑子,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混得风生水起,手底下聚了一帮人,连那些苦力都对他服服帖帖!陈巧芸那个贱丫头,攀上了高枝,出入都是体面人家!还有那个叫陈浩然的书生,居然混进了曹家当幕僚!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能活得这么好?而他年小刀,却要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在这破庙里等死?
“我不甘心!”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破裂的疼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的滔天恨火。
就在这时,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半旧绸面棉袍、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他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用手帕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水。
年小刀像濒死的野兽看到猎物,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希冀的光:“师爷!您…您来了!”来人正是九门提督衙门里一个姓胡的师爷,以前跟他那倒霉表叔有些来往,也是年小刀现在唯一能搭上点关系的“大人物”。
胡师爷没答话,慢条斯理地走到勉强能落脚的地方,把油纸包扔给年小刀:“喏,几个肉包子,还热乎着。”
年小刀顾不上脏污,手忙脚乱地撕开油纸,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吐出来,贪婪地吞咽着。
胡师爷冷眼看着他狼吞虎咽,等他把三个包子都囫囵吞下,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小刀啊,你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年小刀噎了一下,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师爷!您得拉我一把!都是那姓陈的一家子害的!我…我要他们死!死无全尸!”他喘着粗气,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胡师爷捻着鼠须,三角眼里闪着精光:“死?呵,光喊打喊杀有屁用。要弄人,得动脑子,得借势。”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诱惑的腔调,“提督大人新掌九门,正是要立威的时候。你那点子破事,不值一提。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年小刀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他最后的家当——几块散碎银子和唯一一块压箱底的、成色不怎么好的小玉佩。他双手捧着,近乎谄媚地递到胡师爷面前:“师爷!求您指点条明路!只要能扳倒陈家,我年小刀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胡师爷瞥了一眼那点可怜的财物,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掂了掂,揣进袖袋。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凑近年小刀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算你还有点眼力。听着,陈家那几个人,来历不明,就是最大的把柄!那个陈文强,最近是不是在城外野地里到处乱钻?陈浩然在曹府,接触的都是要紧文书!陈乐天做着木材生意,谁知道他私底下有没有夹带违禁?陈巧芸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子,结交的都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年小刀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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