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吱吱呀呀地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行至一段人烟相对稀少的街巷时,陈乐天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总有那么一两个身影,不远不近地辍在后面。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短打、身形精瘦、眼神带着一股懒洋洋的狠戾劲儿的年轻男子,正靠在墙角,嘴里叼着根草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边。见他回头,那男子也不躲闪,反而抬了抬下巴,目光在他车上的木料扫过,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意味。
陈乐天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他急忙转回头,低声催促车夫:“师傅,麻烦再快些。”
车夫嘟囔了一句:“路不好走,快不了嘞。”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小乞丐,似乎是为了抢路中间的一枚铜钱,猛地撞向板车!车夫慌忙勒住驴子,板车剧烈一晃,车上几根木料差点滑落。陈乐天手忙脚乱地去扶。
混乱中,那个靠在墙角的精瘦男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伸手似乎也要帮忙扶料,手指却飞快地在几根木料的端头和不起眼的侧面用力蹭了几下,随即缩回手,咂咂嘴,似是无意地高声说了一句:“啧,这料子……看着可真‘新鲜’啊。”
说完,他看也不看陈乐天,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巷,消失不见。
那小乞丐也早已爬起来跑得没影了。
只留下陈乐天一个人,心怦怦直跳,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那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新鲜”?形容木材,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大杂院,陈乐天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关起门来,再次仔细验看那批“紫檀”料。有了之前的疑虑,他查看得格外认真。
他找来清水,滴在木料上。水的渗透速度似乎比想象中快了一点。他用力刮开一点表面,发现深处的颜色似乎比表面浅了不少,而且那种酸涩的气味在刮开后变得明显起来。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在几根木料不起眼的侧面或端头,他隐约看到了被那男子蹭过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点……白色?或者极浅的黄白色?那是紫檀绝不该有的木质底色!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窜入他的脑海:难道……这料子是被染色做旧的?那所谓的“牛毛纹”、“金星”是不是人为画上去、压上去的?那王掌柜的焦急,胡三的热心,低廉的价格,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精瘦男子意味深长的话……这一切串联起来,构成一个巨大的、针对他这个“外来菜鸟”的陷阱!
“噗通”一声,陈乐天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颤抖着拿起那枚几乎已经空了的荷包,又看看地上这堆可能一钱不值的木头,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这些钱,是全家省吃俭用、妹妹冒险卖艺、弟弟绞尽脑汁才攒下的启动资金啊!竟然就这么……就这么被骗走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陈文强哼着小调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面如死灰的弟弟和那堆木料。
“哟嗬!乐天,行啊!真给你弄回宝贝来了?”陈文强乐呵呵地上前,随手拿起一根木料掂量,“嗯,挺沉!紫檀是吧?哥们儿以后是不是得叫你陈百万了?”
但他随即发现陈乐天的状态不对:“嗯?你怎么了?脸这么白?病了?”
陈乐天抬起头,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二…二哥……钱…钱没了……”
“啥没了?说清楚!”陈文强皱起眉头,察觉事态严重。
陈乐天猛地抓住陈文强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二哥!你……你见多识广,你快帮我看看!这料子……这料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文强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狐疑地接过木料,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甚至还用指甲用力掐了掐。他虽然不懂木材,但常年混迹各种场合,见识过不少骗局。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口,警惕地朝外张望了一番,然后紧紧闩上了院门。
他转回身,走到陈乐天面前,蹲下身,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乐天,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人跟你搭话?”
陈乐天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院门外,隐约似乎传来极轻微的、如同猫步掠过瓦檐的细响,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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