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天此刻满心都是捡到大漏的狂喜,哪里还会细究这格式略显粗糙的契书?他大致扫了一眼,觉得无非是些格式条款,便痛快地按上了红手印。将钱袋郑重地交给王掌柜时,他感觉自己交出去的不仅是银子,更是全家的希望和未来。
王掌柜掂量着钱袋,笑容可掬:“小哥,货是您的了。需要人手帮您送府上吗?额外付点脚钱就行。”
“不必了!”陈乐天一口回绝,生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他早已联系好了两个在货栈附近等活计的临时脚夫,谈好了价钱。此刻他意气风发地指挥着脚夫将那些“宝贝”紫檀木料搬上板车,感觉自己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板车吱呀呀地驶离聚源行,陈乐天跟在旁边,脚步轻快,甚至开始哼起了小调。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宏图伟业:成立“陈记紫檀工坊”,打造高端品牌,进军权贵府邸…
然而,命运的第一次重击,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板车经过一个积水浅坑,轻微地颠簸了一下。最上面的一根木料猛地一滑,“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溅起一片污水。
“哎哟!小心点!”陈乐天心疼地大叫,赶紧上前和脚夫一起手忙脚乱地抬起木料。
就在木料被翻动的瞬间,陈乐天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断口处的一丝异样——那被泥水溅湿的断面,颜色似乎…不太对?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得脏污,用手拼命抹开断口处的泥水,凑近了仔细观看。
阳光下,那被擦干净的断面清晰地显露出来——外层只有薄薄一层是深紫黑色,而里面绝大部分,竟然是一种颜色浅得多、木质也显得更为疏松的暗红色木材!两种木材被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拼接黏合在一起,若非这次意外磕碰导致接口处的漆蜡伪装破损,几乎难以察觉!
“这…这是…”陈乐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
“掺假…是插榫!”旁边一个经验老道的脚夫瞥了一眼,惋惜地摇摇头,低声道,“小哥,你让人给坑了。这是拿便宜木头芯子冒充好料子,外面只贴一层薄薄的真货皮子,行话叫‘贴皮’或者‘包镶’,专门骗…唉…”
轰隆!
仿佛一个炸雷在陈乐天脑海中爆开。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不信邪地疯了一样扑向板车上的其他木料,不顾一切地用指甲去抠,去划,去找寻任何可能的破绽。
一处,两处…随着他的疯狂查验,越来越多的破绽暴露出来。有些接口处理得极为高明,几乎天衣无缝,但一旦知道了窍门,细看之下,终究有迹可循。
全完了。
所有的兴奋、所有的憧憬、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化为冰冷的绝望。全家省吃俭用挤出的启动资金,就这样变成了一堆几乎一文不值的破烂!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为什么不再多看看?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个笑面虎掌柜?那该死的契约!
另一边,陈巧芸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她心有所感,而是因为麻烦终于上门了。
一个流里流气、穿着邋遢短打的青年,带着刚才墙角的那几个闲汉,晃到了她面前,正好挡住了仅有的几位潜在听众。
“小娘子,曲儿弹得不错嘛?”为首的青年歪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目光贪婪地在陈巧芸和那寥寥几枚铜钱之间来回扫动,“在这条街上讨生活,问过年小刀我了吗?懂不懂规矩?”
陈巧芸心中一紧,抱紧了古筝,强作镇定:“什么规矩?我凭本事吃饭,没碍着谁。”
“哟呵?还挺横?”自称年小刀的青年嗤笑一声,用脚尖踢了踢那只粗陶碗,碗里的几枚铜钱叮当作响,“这条街,归我年小刀罩着!想在这儿摆摊,就得交例钱!看你这刚来的份上,今天收得不多,碗里的钱,再加上你身上那点,都交出来,就当孝敬你刀爷了!”
他身后的闲汉们发出哄笑,不怀好意地围拢上来。
陈巧芸脸色发白,心知今天难以善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古筝和腰间藏着的最后一点备用银钱——那是绝不能交出去的活命钱。
“我…我今天还没挣到钱…”她试图周旋。
“没挣到?”年小刀眼睛一瞪,猛地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那就拿你这筝抵债!看着倒像个值钱玩意儿!”
“滚开!”陈巧芸尖叫一声,应激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侧身,躲开了那只脏手,同时抱起沉重的古筝,转身就往人多的主街方向冲去。心跳如擂鼓,恐惧和屈辱让她眼眶发红。
“嘿!还敢跑?给我追!”年小刀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反应如此之快,顿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一挥手,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街头追逐,就在熙攘的南城上演。陈巧芸抱着沉重的古筝,奔跑得踉踉跄跄,鬓发散乱,狼狈不堪。身后的咒骂和追赶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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