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每说一句,陈乐天的脸色就白一分。他抢过木屑,按照现代记忆里的方法再次验证,心一点点沉入冰窖。那些细微的差别,在被点破后变得如此明显!他之前完全被“捡漏”的狂喜和固有的知识自信蒙蔽了双眼,忽略了这些时代差造成的知识陷阱——在这个年代,已经有类似的仿冒木材开始出现了!
“那……那王掌柜他……”陈乐天声音发颤。
“聚源行的老王?”老先生摇了摇头,“城南木材行里有名的‘笑面虎’,专做你们这些似懂非懂、又急着发财的外乡人生意。他那契约,‘紫檀木料’?科檀难道不是紫檀属?玩的就是这文字游戏!你便是告到官府,也占不到理。”
轰隆!陈乐天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踉跄一步,险些栽倒。二十两!全家最后的二十两!竟然就这么换回来一块几乎一文不值的木头!羞愧、愤怒、绝望、对自己的痛恨……种种情绪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想起出门时那股踌躇满志,此刻显得多么可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那块“废料”,失魂落魄地走出老先生家门的。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冰冷刺骨。街市上的热闹繁华,都成了对他无情的嘲讽。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该去向何方。回家?如何面对哥哥妹妹弟弟期待的目光?如何告诉他们,全家最后的希望被自己这个“内行”亲手断送?
他甚至想过就此逃离,或者找那王掌柜拼命。但理智残存的丝线告诉他,这些都无济于事。对方既然敢做局,必然有所依仗,自己一个无根无基的外乡人,拼不过地头蛇。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从午后直到日头西斜。最终,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沉重的木料将他拖垮,他瘫坐在一条偏僻巷口的石阶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穿越以来的所有委屈、艰难、还有这次致命的打击,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他自以为拥有的现代知识,在这真实的、复杂而残酷的古代商场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他几乎被绝望吞噬之时,一个略带油滑和戏谑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呦,这不是前两天在市场挺能说道的那位……陈公子吗?怎么,这抱的是宝贝疙瘩,还是烫手山芋啊?瞧这模样,怕是让‘笑面虎’给啃了吧?”
陈乐天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一张带着刀疤、叼着草根、似笑非笑的脸——正是前几天在妹妹卖艺时试图骚扰,被他和大兄勉强喝退的那个地痞,年小刀。
年小刀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陈乐天怀里的木料,嘿嘿一笑:“‘科檀’?老王头也就这点唬人的玩意儿了。骗骗你们这些外来肥羊,一骗一个准。”
陈乐天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又屈辱地看着他,哑声道:“你想怎样?”
“啧,别紧张。”年小刀吐掉草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那双市侩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看你小子也算是个愣头青,有点意思。折了本钱,心里憋屈,想不想……把那损失找补回来点儿?甚至,多捞点?”
陈乐天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
年小刀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老王头这局做得不地道,但漏洞,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敢不敢跟我玩一把‘局中局’了。”
陈乐天的心脏猛地一跳,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一脸痞气、却语出惊人的地痞。
局中局?他什么意思?他知道王掌柜的什么漏洞?一个地痞混混,为何要帮自己这个刚刚被骗得精光的外乡人?
这究竟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端,还是……绝处逢生的一线诡异生机?
年小刀那带着刀疤的脸上,笑容玩味而危险,静静地等待着陈乐天的回答。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昏暗的巷口,仿佛预示着一场未知而冒险的合作,即将在这绝望的黄昏中,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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