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頫闻言,眉头紧锁,审视地看着陈浩然,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一旁的王师爷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陈师爷倒是推得干净。谁不知道这账目上的猫腻,往往就藏在你那‘不敢僭越细查’的地方?”
压力再次袭来。陈浩然心中暗骂,这老王八蛋,逮着机会就想踩自己一脚。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了。他再次向曹頫行礼,声音提高了些许:“大人,当下追查孰是孰非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尽快弥补亏空,平息事端,以防小人借此大做文章,上达天听。”
他刻意顿了顿,让“上达天听”四个字在寂静的书房里产生回响,看到曹頫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账房,封存所有原始票据及往来文书,由大人您指定绝对信得过之人,会同孙先生及卑职等人,共同彻查。一则可明辨是非,二则,若真有疏漏,也能及时补救,不给外人留下把柄。”
这一番话,看似是从维护曹府整体利益出发,实则将水搅浑,为自己争取了时间和空间。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由大人指定绝对信得过之人”,这等于把决策权交还给了曹頫,暗示了自己并无结党营私之心,一切听从上命。
曹頫沉吟片刻,脸色稍霁。陈浩然的建议,无疑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他深深看了陈浩然一眼,这个年轻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倒有几分机智和沉稳。
“就依你所言。”曹頫最终拍板,指派了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儿,也是他的心腹,牵头组成清查小组,陈浩然和另一位素来中立的刑名师爷也被纳入其中。孙师爷则被暂时看管起来。
风波暂息,但陈浩然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几天,他白天在账房里,与各种枯燥的票据、借据、领状打交道,小心翼翼地不触碰核心敏感问题,只负责一些辅助核对工作,晚上则绞尽脑汁,将白天发现的蛛丝马迹与历史知识相互印证。
他发现,这三千两的亏空,涉及几笔去向不明的“公务开销”和“人情往来”,收款方语焉不详。他凭借现代财务知识和历史了解,敏锐地感觉到,这很可能与曹家为了维持“钦差”体面,以及应对京城各级官卡索要的“孝敬”有关。这是体制性的顽疾,绝非孙师爷一人之过,甚至曹頫本人也未必完全清楚每一笔钱的具体去向。
就在清查工作陷入僵局,众人都疲惫不堪时,一个更令人心悸的消息传来。
那位内务府来的太监,在离开江宁前,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曹府账目出现问题的风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曹大人,这家宅不宁,何以宁国事啊?咱家回京,也好向上面‘如实’回话了。”
这话像一道催命符,让曹頫彻底慌了神。他知道,这意味着事情已经被查到了上面。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一个够分量的替罪羊,来堵住这个缺口。
压力之下,清查小组内部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曹頫的那位侄儿,看陈浩然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几次“无意间”提及,若能有人主动站出来,承担下“核算疏忽”的次要责任,或许能尽快结案,对大家都好。
陈浩然心中警兆顿生。这是要把他推出去当牺牲品!他穿越而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难道最终还是要沦为这封建官场倾轧下的祭品?
不行!绝不行!
他连夜行动,再次动用了家族的秘密渠道。这次,他不再是传递预警信息,而是求救。他详细说明了目前的困境,尤其是内务府太监的态度和府内可能“弃卒保帅”的动向。他请求家族,动用那层最关键的关系——通过陈文强与李卫夫人搭上的线,请李卫大人能否在“恰当时机”,以“非正式”的方式,帮他说一句话。不需要直接干预,只需表达一下对“曹府一位陈姓年轻幕僚,办事颇为勤勉仔细”的些许关注即可。这一点点的关注,对于曹頫而言,就是一道护身符。
信送出去了,但远水能否救近火?陈浩然心中完全没有底。
第二天,曹頫召集清查小组最后议定此事。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曹頫的侄儿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报告草稿,其中隐晦地将“核对不严”的责任,引向了陈浩然。王师爷在一旁,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就在曹頫拿起笔,似乎要在报告上做出决断的千钧一发之际,府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戈什哈快步闯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禀大人,江苏巡抚李卫李大人处,有书信送到!”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曹頫明显愣了一下,李卫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封疆大吏,他的信,分量极重。他连忙放下笔,接过信拆开细看。
起初,他的表情是严肃的,但随着阅读,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甚至偶尔还点了点头。看完信,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陈浩然身上,这一次,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审视和冷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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