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托大,深深吸了一口气:“卑职惶恐!些微浅见,信口胡诌,实是……实是家乡野语村言,登不得大雅之堂,让王爷见笑了。”
“野语村言,有时也能启人深思。”胤祥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这一次,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探究,“你可知,陛下与我,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
陈浩然心跳如鼓,不敢轻易接话。
胤祥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是能办事、会办事、且懂得如何按新规矩办事的人。曹家之败,便在于是旧日规矩的‘能吏’,却不懂今日朝廷的‘新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陈浩然,你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是锐气,也是……不确定。本王今日找你,账册之事只是引子。本王且问你,若给你一个机会,到一个新衙门,从头做起,专司文书条陈,梳理弊政,你可能收起那些无谓的机巧,脚踏实地,为我、为朝廷办些实事?”
巨大的转折让陈浩然一时有些发懵。从被怀疑“交通外夷”的阶下囚候选,到被亲王亲自面试,询问是否愿意“从头做起”?这落差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王爷,”他稳住心神,试探着问,“不知……是何衙门?”
“此事尚未公开,你也不必多问。”胤祥摆了摆手,“你只需回答,愿,还是不愿?”
陈浩然知道,这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拒绝?他不敢,也没有资本。接受?前路是吉是凶,完全未知。但他更清楚,能被胤祥这样的人物注意到,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机遇,危机中蕴藏着无限的可能。
他不再犹豫,撩起袍角,郑重跪下:“蒙王爷不弃,浩然大难不死,唯愿竭尽驽钝,为王爷、为朝廷效力,虽百死不敢辞!定当谨遵教诲,摒弃浮华,踏实任事。”
“起来吧。”胤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算是温和的表情,“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的那些‘新奇’想法,未必全无是处,但需合乎时宜,合乎法度。下去吧,近日莫要远行,自有安排。”
“嗻!卑职告退。”陈浩然再次行礼,退出了书房。
走到院外,清冷的秋风吹在脸上,他才发觉内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回想刚才的一幕幕,从账册发难到突然的垂青,真可谓峰回路转,惊心动魄。怡亲王显然早已将他查了个底掉,既掌握了他的“问题”,也看到了他潜在的“价值”。最后那番话,既是警告,也是招揽。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曹家的时代结束了,而他陈浩然的体制内生涯,似乎即将翻开全新的一页。家族那边,需要尽快通气;自己也要好好消化今日所得,为未知的新岗位做准备。
回到暂居的小院,惊魂甫定,正准备给陈文强写密信详述今日奇遇,房东却递过来一封没有落款的信函。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笔迹陌生:“闻君得蒙亲王召见,前程似锦。然‘交通外夷’之嫌未绝,旧日曹府同僚多有物议,望君慎之再慎,勿授人以柄。”
陈浩然捏着信纸,指尖冰凉。怡亲王的招揽犹在耳边,这匿名的警告信却不期而至。旧的危机看似化解,新的暗流已然涌动。他这艘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小船,真的能安然驶过这暗礁密布的宦海吗?那个即将到来的“新衙门”,等待他的,究竟是通天坦途,还是另一个更复杂的旋涡?他缓缓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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