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杨过随兰道元习武已近三月。藏经阁后的小院成了他在这终南山上唯一畅快的天地。每日里,他勤修全真基础内功,研习易筋锻骨篇打熬筋骨,又将那套全真剑法的基础招式反复锤炼。杨过本就天资超卓,心性灵动,兰道元又是眼界开阔、深谙武学至理的宗师人物,往往三言两语的点拨,便能直指关窍,让他豁然开朗。因此,他进境之速,远超常人想象。短短时日,丹田之中已能感到一股温热真气流转不息,运剑之时,劲力暗生,招式衔接圆转自如,虽还谈不上精深,但那架势神韵,已远非寻常入门弟子可比。
这日午后,秋阳煦暖。杨过正在院中将一套剑法使得兴起,但见木剑破风,嗤嗤作响,身形腾挪间虽还略显稚嫩,却已隐隐有了几分轻灵跳脱之意。一趟剑法使完,他收势而立,额角微汗,眼神亮晶晶地望向一旁负手观瞧的兰道元,带着些许少年人急于求认可的神情。
兰道元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但随即神色转为一丝凝重。他缓步走到石桌旁,示意杨过也坐下。
“过儿,你可知,教中一年一度的‘小较’将至?”兰道元斟了杯清茶,推至杨过面前。
杨过点头:“听其他师兄提过。”
兰道元目光深远,语气平缓却带着提醒:“赵志敬此人,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前次我震慑于他,他明面上不敢再欺辱你,但心中怨气未必消解。此次小较,正是他名正言顺打压你的机会。我料他必会安排鹿清笃与你对阵。”
杨过闻言,嘴角一撇,哼道:“鹿清笃?如今我可不怕他!赵志敬那牛鼻子,心思歹毒,实在可恨!”
兰道元轻轻摇头,看着他年轻气盛的脸庞,语重心长道:“你习武时日尚短,有此进境已是难得。但须知,我能护你一时,难护你一世。江湖风波,终究要靠自身筋骨去扛。你如今武功胜过鹿清笃应当无虞,可若对上赵志敬……”他顿了顿,“还差得远。他毕竟比你多练了十余年,内力、经验皆非你现在可比。切不可因小胜而骄狂,更不可因私怨而莽撞。”
杨过脸上的不忿渐渐收敛,他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兰道元话语中的关切与警醒,他听得明白。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剑剑身,低声道:“兰大哥,我知道了。其实……若不是有你在,这全真教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那些道士,要么迂腐刻板,捧着经书当令箭;要么冷漠势利,眼中只有尊卑利害,毫无同门之谊。”
这番话说得直白而郁愤,道尽了他这几个月的切身感受。
兰道元听罢,轻叹一声,目光掠过院墙,仿佛看到了整个重阳宫的景象。“全真教自重阳祖师手创,至今已历三代。家大业大,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此乃常情。只是……”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困惑,“令人痛心的是,如今三代弟子中,如赵志敬这般心胸狭窄、热衷权术之人,竟能脱颖而出,隐隐为众弟子之首,你说奇也不奇?此等人物,竟成了我全真门面?”
杨过脱口道:“这便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兰道元看了他一眼,并未责怪他言语冒失,反而顺着话头,沉声道:“回想我全真教当年,何其辉煌。王重阳祖师武功冠绝天下,华山论剑独夺‘中神通’之名。祖师仙去后,尚有师叔祖周伯通,虽性如孩童,武学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堪称绝顶。再便是丘师祖他们七位,虽天资悟性或有高低,武功未能臻至化境,但个个行侠仗义,品行端方,‘义’字当头,从未退缩。行走江湖,谁不赞一声‘全真七子,侠义为先’?正因如此,你郭伯父那般人物,才会认定我全真是天下武学正宗,更将你送来此地。”
“郭伯伯……”听到郭靖的名字,杨过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感激、孺慕、委屈、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怨艾的复杂表情。他沉默了片刻,才声音有些发涩地说道:“郭伯伯……他待我自然是极好的。他为人方正,一片赤诚,我是知道的。只是郭伯母她……”他话未说尽,只是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感受——黄蓉初时的审视与疏离,柯镇恶毫不掩饰的厌憎与迁怒,还有他自己内心深处,因父亲杨康之事而带来的羞惭与隐隐的痛楚。
兰道元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深知杨过心结所在:对郭靖,这孩子感念其厚待,却又因种种际遇和他人态度而感到隔阂与不平;对全真教,尤其是丘处机等人,则因父亲杨康之故,既有几分莫名的牵连,又因对方隐约的愧疚和回避而感到愈发孤愤。兰道元有意借今日之话题,稍稍触碰这心结的边缘,希冀能如春风化雨,一点点消解那郁结的冰霜。他并未急于宽慰或说教,只是静静听着,目光温和,仿佛在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我都明白。
秋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早凋的落叶。杨过握紧了手中的木剑,那粗糙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踏实。前路依然坎坷,心结未必能轻易解开,但至少在此刻,他不是孤独一人面对。兰道元的话语,像一盏灯,虽不能立刻照亮所有迷雾,却让他看清了脚下几步的路,也让他心中那份“要变得更强”的念头,愈发清晰和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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