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几乎成了他们那个高中班级心照不宣的秘密,偏偏两位主角,像隔着层永远撩不开的薄纱,一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固执地守着,一个懵懂细腻却始终未曾向前迈出那一步。
“她现在挺好的,”蓝颜倾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性,目光却紧锁着江蔚然的侧脸,“在青浦市的富皇学院当语文老师,气质沉静了不少。”
她顿了顿,观察着江蔚然细微的神情变化,才继续道:“那天她还特意问起你,问我你现在是不是还跟高中时候似的,一忙起来就顾头不顾尾,总忘了按时吃饭,我直接怼回去,‘少操心他,他现在好得很,助理经纪人一大把围着转呢。’”
江蔚然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杯壁上缓缓划着圈,一圈又一圈。
蓝颜倾的话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的记忆。
初夏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斜斜洒进来,空气里浮动着尘埃。
孟栀栀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总是习惯性地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的、规律而轻柔的“沙沙”声,与窗外聒噪却也熟悉的蝉鸣交织在一起,那是他少年时代最安宁的背景音。
她偏爱那种带着清苦回甘的柚子味硬糖,淡黄色的塑料糖罐,总是满满当当地塞在她课桌抽屉的最里面,像一个等待被发现的小宝藏。
他总趁她不注意,手指飞快地探进去“偷”走几颗。
那酸甜微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久而久之,竟成了他枯燥课堂里隐秘的期待,天天盼着看她拉开抽屉,盼着那熟悉的柚子香弥漫开来。
偷糖的窃喜,远胜于糖本身的甜美。
“高中那会儿你俩坐同桌,整天为了块零食、半块橡皮都能争得面红耳赤,跟斗鸡似的,现在倒好,”蓝颜倾带着毫不掩饰的“恨铁不成钢”,“连句话都懒得说了?信息也不发一个?”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江蔚然深邃的眼眸,抛出了那个最直接也最私密的问题:“江蔚然,你现在……还会想孟栀栀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摄影棚远处调试灯光的喊话声、道具移动的碰撞声仿佛瞬间被拉远、模糊。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赤裸,像一把精准的小刀,试图撬开他心湖表面那层坚硬的伪装冰壳。
江蔚然沉默了几秒钟,那短暂的空白里,只有他指尖在冰冷杯壁上摩挲的细微声响。
最终,他将水杯轻轻放在小圆桌上,玻璃与金属桌面撞击,发出一声轻微却清脆的“叮”响。
他整个人向后靠进椅背,视线像是被远处的灯光吸引,又像是空洞地穿透了那些忙碌的工作人员,投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怎么不想?”他的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进蓝颜倾的耳中。
那轻飘飘的三个字里,承载的重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没等蓝颜倾回应,他仿佛被自己开启的记忆闸门推动,视线虽然未聚焦,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像是沉入了某个温暖的旧时光片段:“那时候她就坐在我边上,上课总爱把小说藏在课本底下偷偷看,有次被‘地中海’逮个正着点名提问,差点吓死个人,还是我在底下,用气声给她报答案才蒙混过关……”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带着对当年那个笨拙又可爱的女孩的纵容,“她理科不行,特别是数学,每次月考成绩出来,拿到卷子就对着那些大红叉愁眉苦脸,恨不得把卷子揉成团,我就把自己的错题本甩给她抄,上面记得可详细了。嘿,结果她倒好,抄完了,临走还不忘顺手牵羊,把我新买的、还没拆封的半块进口巧克力给顺走了,理直气壮得很,说是‘精神损失费’。”
蓝颜倾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明媚的笑容驱散了先前试探的凝重氛围:“对对对!我记得特别清楚!高二那次运动会,你跑一千米决赛,栀栀拿着瓶矿泉水巴巴地在终点线等你,结果你冲得太猛,都没刹住车,直接把人家撞得直接倒地上了,然后你自己也摔了,俩人一起滚进跑道边的草坪里滚了好几圈。”
“还有这细节?”江蔚然挑了挑眉,仿佛被蓝颜倾的描述点亮了某块记忆碎片,尘封的画面瞬间鲜活立体起来。
他清晰地记起了草坪微湿的触感,记起了阳光有些刺眼,记起了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被他撞倒时瞬间的惊慌失措,然后是掩盖不住的委屈表情。
“我只记得她当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以为她是摔疼了,或者是当众出糗委屈的,心里慌得不行,手忙脚乱想扶她又不敢碰。”
他摇头失笑,带着几分无奈的自嘲,“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拍裙子上的草屑,也不是揉揉摔疼的地方,而是指着从我运动裤口袋里掉出来、被我们俩压得稀碎的几颗柚子糖,带着哭腔控诉,‘江蔚然!你把我的糖都压碎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秒,随即不约而同地畅快地笑出了声。
清脆的笑声在摄影棚角落这个小小的休息区里荡漾开来,暂时盖过了远处的喧嚣。
那些精心打造的琉璃布景、忙碌的工作人员、刺眼的灯光,都仿佛被这纯粹的、来自遥远青春的笑声隔绝在外。
那一刻,影帝与歌后的光环悄然褪去,他们仿佛又变成了富皇学院高二(三)班那群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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