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举……
那个沉默坚毅、每战必先的年轻将领的身影,与另一个时空中风波亭的寒雨重叠在一起。王伦几乎能听见那场雨的声音,能看见“天日昭昭”四个字如何在绝望中写就。
“不。”他在心中嘶吼,“绝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果然,秦桧立刻跳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岳飞虽勇,然其与那王义——即王伦——关系匪浅!当年在燕云并肩作战,默契非常。如今王伦啸聚河北,若让岳飞执掌北疆兵权,万一他们里应外合……”
“秦桧!”宗泽须发戟张,怒吼道,“你除了构陷忠良,还会什么?!当年若不是你克扣边关粮草,燕云将士何至于腹背受敌?!如今又要阻挠良将戍边,你是何居心?!”
朝堂再次吵成一团。
徽宗头痛欲裂,看向赵构:“康王,你说!”
赵构沉吟片刻,道:“父皇,秦相公所虑,也非全无道理。不若如此:授岳飞鄂州防御使衔,令其北上巡视边防,整饬军务。然……不另拨兵马,不专设帅府,仍以鄂州防御使本官行事。所需钱粮,由沿途州县酌情供给。”
殿中瞬间安静了一下。
然后,许多官员露出了然、甚至赞赏的神情。
高明。王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给名分:防御使,听起来权力很大。
限实权:不另拨兵马=你还是只有鄂州带来的那点人;不设帅府=没有独立指挥体系;钱粮地方供给=处处受制。
这是一个典型的宋朝式任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既要武将卖命,又怕武将坐大。
太子还想争辩,赵构已转向徽宗,声音温和却坚定:“如此,既用了岳将军之才,又免了‘大将专兵’之虞。待其巡视完毕,朝廷再议后续,方为稳妥。”
徽宗立刻拍板:“准奏!就依康王所言!”
尘埃落定。
王伦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防御使……好一个‘防御使’。”** 悲凉和愤怒像冰火交织,在他胸中翻腾。
他想起了收复幽州的那天,岳飞站在城头,望向更北方时,眼中那团永不熄灭的火。那火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是为了“直捣黄龙”,是为了收复所有沦陷的山河。
然后呢? 然后就是十节度南调,燕云再失,岳飞被调去江南打自己人,离他发誓要守卫的北疆越来越远。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 王伦在心中冷笑,“要用你时,你是国之干城;不用你时,你是心腹之患。如今金人来了,又想起你了——但只给你一个空头衔,绑住你的手脚。”
更让他心悸的是赵构的态度。
“他明明知道岳飞的能力,也知道朝廷的猜忌。他提出这个方案,表面是调和,实则……”
王伦脑中闪过史书记载:赵构既用岳飞抗金,又用秦桧制衡岳飞。
“他是在实践他的帝王术——让武将去打仗,让文臣去制衡。而他自己,高坐庙堂,平衡各方。在这一世,他这么早就开始演练了。”
朝会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散去。
王伦随着东宫队列退出紫宸殿,阳光有些刺眼。行至僻静回廊,黄瑾如鬼魅般出现。王伦会意,借口如厕,跟着老太监闪入一条狭窄巷道。
巷道幽深,青苔湿滑。走到一口枯井旁,黄瑾正要移开石板——
“沈参军留步。”
王伦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缓缓转身。
康王赵构独自立于巷口,月白常服在昏暗中泛着微光。他没带侍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偶然遇见的讶异。
“康王殿下。”王伦躬身,声音压得低沉沙哑。
赵构踱步上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轻声笑了:“黄公公的手艺,果然了得。这面容,这神态,与沈墨有九分相似。”
王伦沉默。
“只是……”赵构绕着他缓步半圈,目光落在他肩背、腰腿,“沈墨三年前编校《兵部武库册》时,被倒塌的书架砸中左肩,此后站立时左肩微沉,重心偏右。”
他的手忽然抬起,指尖虚虚点向王伦的左肩:“而阁下双肩平正,如承巨鼎。这是常年披甲领军之人,才有的体态。”
王伦心头巨震。
这个细节,连太子和赵云罗都未必清楚!赵构如何得知?除非……
“他不仅监视东宫,连东宫一个六品属官的陈年旧伤都了如指掌。”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是何等恐怖的情报网?或者说,这是何等恐怖的……用心?”
赵构退后一步,忽然道:“不过最有趣的,还是气味。”
他微微吸气:“沈墨爱香,常用御赐的龙涎香薰衣。而阁下身上……”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有血与火的味道,还有晋阳一带特产的伤药‘金疮散’的气味。王义将军,你在晋阳受的伤,看来还未痊愈?”
全被看穿了。
不是猜测,是确凿的指认。每一个细节,都成了证据链上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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