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往修道院走去，石板路上的水渍被晨光晒得半干，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像被岁月吻过的痕迹。墨晔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泽维尔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战栗，又迅速分开，像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泽维尔的黑色神父服已被晨风吹得半干，贴在身上有种紧致的束缚感，却远不及心口那股既紧张又安定的情绪来得汹涌——身边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竟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踏实的存在。
快到修道院门口时，墨晔突然停下脚步，指尖在泽维尔胸前的十字架上轻轻一点，那冰凉的金属竟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转瞬即逝。“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有我在。”
泽维尔抬眼看向他，墨晔的眼底盛着深不见底的暗紫，却像深夜里最亮的星，让他不由自主地颔首。
然而还未等他们走到门口，厚重的橡木大门就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拉开，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哭喊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雅各布夫妇一身簇新的黑色丧服，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在晨光中泛着奢靡的光，妇人用绣着金边的手帕捂着脸，肩膀耸动得像风中的落叶，哭声却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都说修道院是神圣的地方，怎么就护不住你这可怜的孩子啊……”
她的丈夫则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看向泽维尔的目光像淬了冰：“泽维尔神父，我儿子在你的修道院失踪，最后死在旁边的巷子里，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玛丽修女站在夫妇俩身后，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攥着修女服的衣角，急得眼圈发红：“雅各布先生，您别激动，神父他……”
“别激动？”男人猛地提高了音量，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我儿子死了！你让我怎么不激动？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纵容！说不定就是你们这些披着神圣外衣的人，容不下我儿子，故意放他出去遭了黑手！”
泽维尔深吸一口气，正欲上前，手腕却被墨晔轻轻攥住。墨晔的指尖微凉，手背上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红光，他凑近泽维尔耳边，气息带着一丝慵懒的危险：“别急，好戏才刚开始。”他的目光落在雅各布夫妇身上，像在看两只跳梁的小丑，“他们想要的不是真相，是替罪羊，是面子。你越急着解释，他们越会得寸进尺。”
泽维尔回头看他，墨晔的眼底盛着了然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洞悉人心的冷冽，却奇异地让他安定下来。他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波澜，整理了一下微乱的神父服，缓步走向前。
“雅各布先生，雅各布太太，请节哀。”泽维尔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不带丝毫慌乱，“该隐的事我很抱歉，但修道院的神职人员已经尽了看护之责。他是自己撬开窗户离开的，这一点，窗沿的划痕和看护修女的证词可以证明。”
男人的脸色更沉了，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证明？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我儿子死在修道院旁边，你们难辞其咎！我要向教皇大人控告你们，让你们这座破修道院关门！”
“控告？”墨晔不知何时已走到泽维尔身侧，明明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却让每个字都像石子投入静水，在人群中激起层层涟漪。他斜倚着廊柱，深色斗篷滑落肩头，露出冷白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手背上的符文在光线下流转，带着妖异的美感，“控告修道院没能看住一个杀人犯？还是控告他们没能帮你们继续掩盖那两条被草菅的人命？”
雅各布夫妇的脸色瞬间煞白，像被人当众掀了遮羞布。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晔，手帕从指间滑落都未曾察觉：“你……你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墨晔轻笑一声，一步步走向他们，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黑色的靴底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重要的是，该隐杀了面包师的女儿和儿子，你们是知情的，还在事情发生后帮忙掩盖他的罪行，重要的是，你们用两座教堂和一箱子黄晶珠宝买通教皇做假证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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