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想按照规矩行跪拜大礼,北堂少彦已抢先开口,语气带着难得的温和与关切:“爱卿伤势沉重,不必多礼。”
“微臣……谢陛下,谢公主。”卓烨岚的声音虚弱,却依旧保持着臣子的本分。
我看向他,语气放缓,带着引导的意味:“小卓大人,定国公爷爷很想知道,你此次容城之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落得如此重伤归来?”
卓烨岚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也像是在平复再度回忆那段经历所带来的心悸。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御座上的皇帝,扫过我,最后与定国公那深沉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汇,随即开始叙述,声音不大,却因大殿的寂静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微臣奉密令前往容城,查探失踪人口的线索。谁知……刚入容城地界,尚未展开调查,便遭人暗算迷晕。”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似在压下翻涌的情绪,“醒来时,已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那里……除了微臣,还有……”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行为举止已不似常人与狼群共同生活、不通人言的一对孩子。”
朝堂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少年他……浑浑噩噩,但每隔一日,便会独自下山。微臣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才从那小女孩零碎的话语中得知……” 卓烨岚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痛苦与不忍,“他是下山,以自身鲜血,去为那小女孩换取赖以活命的食物!”
我看着卓烨岚在两名禁军的搀扶下,艰难却依旧保持着风骨。
此子,确实玲珑心窍,聪慧过人。他全程言辞谨慎,只字未提他此行容城的真正使命是探寻我母亲陆染溪的下落,更没有将药王谷与母亲可能存在的关联泄露分毫。他将一切控诉都牢牢锁定在安王与容城本身的罪责上,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打草惊蛇、危及母亲安危的敏感信息。
与这样的聪明人共事,省心,更放心。
这聪明人,我确实……很喜欢。
“以血换食?!” 有大臣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
卓烨岚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语气愈发沉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后来,一伙身份不明、训练有素的人找到山洞,意图将我们全部擒拿。他们说要抓我们去练什么药人?”
他描述起那场遭遇战,声音因后怕而微微发颤:“那些人,不,那些怪物!身躯坚硬如铁,刀剑劈砍上去,竟只能留下白痕!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不惧生死……我们拼死抵抗,若非……若非慕白国师恰好途经,出手相救,恐怕早已……”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劫后余生的恐惧与那“药人”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已通过他苍白的脸色、微颤的声音和沉重的叙述,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然而这次的寂静,与先前权力博弈的紧张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被超出想象的残酷与恐怖真相所震慑后的、毛骨悚然的死寂。
卓烨岚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头。容城,不再是地图上一个简单的名字,而是化为了一个吞噬生命、制造怪物、充满血腥与罪恶的人间炼狱!
“药人?什么是药人?” 有消息不甚灵通的官员压低声音,茫然询问身旁的同僚。
“你没听见方才小卓大人的描述吗?” 旁边的人声音带着惊悸,“就是那些刀枪不入、不惧生死的怪物!”
“不惧生死?力大无穷?” 另一名官员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脸色骤然煞白,“倘若……倘若这等怪物被集结起来,打造成一支不死的军队,那……那会如何?”
这个假设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安王私藏如此多的战刀,又可能与这等怪物牵扯不清……他,他这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一位老臣颤巍巍地指着安王,痛心疾首地喝道。
听着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在不断蔓延、发酵,我心下却是另一番光景,几乎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原本的计划,不过是借密道与卓烨岚的证词,坐实安王部分罪责,将他困在京城,使其无法返回容城老巢,为我后续探查药王谷创造时机。
谁能想到!莫子琪他们几个私下里,竟还做了这许多我尚且不知的事情!天香楼云裳,至尊赌坊的私账、坐实私吞生铁、拐卖人口、残害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安王这简直是自掘坟墓!
此刻再回想,莫子琪前番主动前往天香楼,哪里是真的去寻欢作乐?分明是前去策反云裳,寻找扳倒安王的铁证!还有黄泉、邢无邪他们的连夜审讯,默契配合……
得此良臣干将,洞察先机,同心协力,我陆霏嫣,何其有幸!
这一环紧扣一环,证据链完整清晰,民意汹汹,帝心震怒。如今这局面,安王北堂弘的罪名已是铁证如山,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几乎成了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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