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安依旧在疯狂输送内力,为浅殇的解毒和彼岸的救治争取着最宝贵的时间。寝殿内,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银针震颤的微鸣,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药味交织的绝望气息。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时间在死寂与焦灼中缓慢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彼岸用洁白的纱布在北堂少彦胸口缠绕了最后一圈,将那狰狞的血洞严密地包扎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额发已被汗水浸湿,指尖还残留着沾染的帝血。
几乎在同一时刻,浅殇纤细的手指逐一拂过那几根闪烁着寒光的“冰魄针”,将它们极其小心地从北堂少彦的要穴中缓缓收回。随着银针的离体,北堂少彦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某种支撑,微不可察地软了下去,气息愈发微弱,唯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尚在人间。
“我……我父皇怎么样了?”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浅殇抬起苍白的脸,先是无助地望了望师姐彼岸,得到的是一个同样沉重的眼神,然后她才缓缓转向我,那双总是带着聪慧光芒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水汽和深深的无力。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
“这毒……太过霸道,阴损异常,绝非寻常之物。观其毒性蔓延之势与侵蚀心脉的方式……应该……是出自‘落花洞’的独门秘毒。我……我已竭尽全力,也只能暂时……”
“落花洞”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殿内每个人的心头!
一直沉默着、持续输送内力的季泽安,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他抵在北堂少彦心口的手掌倏地收回,因内力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踉跄。他猛地转身,一把死死攥住浅殇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急切而变得嘶哑异常:
“你能护住他几日?!说!确切的时间!”
浅殇被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执念慑住,忍着腕上的剧痛,颤声答道:“最多……七日。七日内,我可勉强护住心脉不绝,但……也仅仅是……不死。”
“七日……不死……”季泽安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决绝,有痛楚,有一丝久远的回忆,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他猛地松开浅殇的手腕,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他吐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目光在我和床榻上的北堂少彦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碎——有关切,有嘱托,更有一种义无反顾的诀别。
“等我!”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玄色的衣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寝殿,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外的昏暗之中,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与那神秘莫测的“落花洞神女”之间,有着极深的、不愿为外人道的纠缠。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爹此刻,定然是去求那位神女了,去求取能解这“落花洞”秘毒的解药。
只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一次,为了救他这个斗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却也曾是兄弟的情敌,我那位骄傲的父亲,究竟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龙榻边,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北堂少彦那只冰凉而粗糙的大手。我将自己泪湿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毫无温度的手背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手,也浸湿了明黄色的锦被。
“父皇……”我泣不成声,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看看我,我是嫣儿啊……你答应过要看着我长大,要看着我把大雍变得更好的……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
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寝殿中回荡,混合着浅殇和彼岸低低的抽泣声,以及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构成了一曲绝望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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