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是朕对丞相的信任与托付,告诉他,朕决心已定,要动世家,首当其冲就是撞到刀口上的王家。”
“第二,这也是给丞相的‘工具’和‘底气’。有了这些资料,丞相无论是想劝王家主动认罪割肉,还是想以此与其他几家谈判周旋,抑或是……在必要时,亲自挥下第一刀,都有了依据和分寸。”
“第三,”我声音渐冷,“这是在告诉朝中所有观望的人,朕不仅有掀桌子的决心,也有看清桌底下所有污垢的眼睛。谁敢再妄动,王家就是前车之鉴。”
让老丞相拿王家开刀,推行新政的第一刀,由这位三朝元老落下,远比朕这个“年幼女帝”亲自喊打喊杀,要更顺理成章,更能堵住悠悠之口,也更能分化瓦解世家内部的抵抗。
盐政是诱饵和分利,土地清查是釜底抽薪,而当街纵马和狂言便是那点燃一切的导火索和最佳罪名。如今,刀已备好,握刀的人也即将就位。
这盘棋,从朕踏入国子监的这一刻,从踏日领命而去的那一刻,才算真正进入了中盘搏杀。
远处,钟声悠扬响起,那是国子监开课的信号。我最后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那里有昏迷不醒的父皇,有焦头烂额的朝臣,也有即将面对疾风骤雨的世家。
然后,我转身,朝着学子们汇聚的讲堂方向,迈步走去。
另一边 丞相府
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老丞相刚刚拿起筷子,准备用一顿简单的晚膳。府中管家却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了几位侍卫,抬着几口沉重的箱子,说是奉陛下之命送来,却又不肯说明内情,只让交给丞相本人。
老丞相心头一紧,放下筷子,命人将箱子抬到书房。他看着那几口明显分量不轻、密封严实的樟木箱子,花白的眉头紧紧锁起,完全摸不清那位小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赏赐?不像。是公务文书?何须如此阵仗?难道是……
他正疑虑间,管家又报,京兆尹陆老七、国子监博士孙仲文以及户部侍郎莫子琪联袂来访,说有要事禀报。
“快请!”老丞相心中一凛,隐隐觉得这箱子和这三位陛下的心腹重臣同时到来,绝非巧合。
陆老七三人面色凝重地步入书房,见到那几口箱子也是一愣。行礼过后,莫子琪最先开口,言简意赅地将自己下午去王家退银、以及后来在王家花厅听到王昶和崔莹纵马狂言、自己怒斥王崇义后拂袖而去的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他并未过多渲染,但“当街纵马”、“险些冲撞”、“女帝来了也不怕”等关键信息,已足以让老丞相听得脸色数变,倒吸一口凉气。
“狂妄!何其狂妄!”老丞相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王家、崔家教出的好儿女!这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视陛下天威如儿戏!”
陆老七也沉声补充了现场抓捕的细节,以及黄泉那边“不见、候旨”的回复。
几人正说话间,那几名送箱子的宫中侍卫为首一人(踏日)上前,对老丞相抱拳一礼,声音平板无波:“丞相大人,陛下口谕,东西已送到,请您查收。属下等人使命已达,告辞。”说完,竟不再多言一句,也不等老丞相询问,便领着人干脆利落地退出了书房,迅速消失在相府夜色中,只留下书房内几人面面相觑。
“这……”陆老七看着箱子,又看看老丞相。
老丞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与疑惑,走到一口箱子前。箱子并未上锁,他示意管家打开。
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纸张与淡淡樟脑的气味弥漫开来。里面并非金银珠宝,也非奇珍异玩,而是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码放着的……卷宗。厚厚的、泛着不同年代色泽的卷宗。
老丞相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卷,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卷宗首页,赫然写着“陇西陈氏·田产交易详录(永昌三年至景和元年)”,里面不仅罗列了陈家明面上在陇西及各州郡的田庄地产,更详细记录了数十笔通过代理人、空头名目、甚至巧取豪夺而来的土地交易,时间、地点、中间人、交易金额(往往远低于市价)、原主情况(多为破落小地主或被迫卖田的农户)……事无巨细,有些交易旁边还有朱笔小字批注,点明可能涉及的当地官员或违规之处。
他又急忙翻开其他卷宗。
“琅琊王氏·盐铁私贩及关联官员名录”、“范阳卢氏·六房姻亲网络及朝中任职图”、“清河崔氏·后宅阴私及子弟劣迹录”……甚至还有“四大世家历年逃漏税赋估算”、“与各地豪强、江湖势力往来纪要”……
一箱箱,一卷卷,触目惊心!这哪里是普通的资料?这简直是四大世家近百年来,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所有见不得光的老底!有些事,连老丞相这个三朝元老都只是风闻,未曾确证,而此刻,却白纸黑字,记录得清清楚楚,有些甚至还附有模糊的人证物证线索!
孙军师随手拿起一卷关于崔氏后宅阴私的,看了几行,便脸色古怪地放下,叹道:“这……连某年某月某日,崔家三房妾室与管家私通,被主母暗中处置,埋尸后花园的旧事都有记载?暗阁的手段,当真可怕……” 他随即神色一凛,看向老丞相,“丞相,陛下命人将这些送到您这里,究竟是……何意?陛下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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