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深埋于地底,不见天日,唯有墙壁上几盏长明灯跳跃着幽绿如鬼火般的光焰,将四壁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添阴森。空气凝滞,弥漫着陈年尘土、冷冽石气,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奇异花香——那是从某种以鲜血与怨气浇灌的妖植身上散发出的、象征死亡与执念的“彼岸”气息。
密室中央,赫然陈列着两口透明的水晶棺椁。棺椁质地纯净无瑕,却因内里承载之物与长明灯光的映照,流淌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光华。
左边一口棺内,静静躺着一个须发皆白、满面深刻皱纹的老者。他双目紧闭,面容枯槁如同风干的树皮,被秘密囚禁于此的慕白。他胸口处,竟有极其微弱、间隔漫长的起伏,昭示着这具看似毫无生机的躯体内,尚存一缕游丝般的生命。只是那生命,被某种阴毒的手段强行吊住,不生不死,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虫豸,承受着永恒的禁锢与煎熬。
右边一口棺内,景象却截然不同。躺着一名女子,身着雪白无瑕的广袖长裙,裙摆铺陈如云。她容颜极美,肌肤莹润似上好的羊脂玉,黛眉如远山,琼鼻樱唇,即便在沉睡中,也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宁静之美。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光洁额间那一抹殷红——并非朱砂,而是一朵栩栩如生、颜色妖艳欲滴的彼岸花印记,仿佛有生命般在幽光下微微流转。若细看其眉眼轮廓,竟与远在大雍皇宫的北堂嫣有五六分神似,只是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睡的悲悯。
此刻,慕青玄正立于这两口水晶棺之间。她已褪去了白日那身象征洁净神圣的大祭司白袍,只着一件单薄的深紫色内衫,长发披散,有几缕黏在因激动而汗湿的额角。她不再是那个智珠在握、神情冰冷的谋士,而更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理智彻底崩断的疯子。
幽绿的火光在她癫狂的瞳孔中跳跃、扭曲。她猛地转身,面向左边棺中的慕白,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水晶棺盖上,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回响,震得棺内那具苍老身躯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为什么——!” 她嘶声咆哮,声音在密闭的石室里反复撞击、回荡,震耳欲聋,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痛苦、怨恨与不解,“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背叛我!为什么?!”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慕白毫无反应的脸,仿佛要透过那层水晶,将压抑了数世轮回的愤怒与委屈尽数倾泻出来。
“慕白!慕白!” 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里呕出的血块,“为了你……为了这个女人!” 她猛地指向右边棺中沉睡的女子,手指因用力而颤抖,“我陪着你……几世轮回!像条最下贱的狗一样跟着你!忍受着轮回之苦,记忆破碎又重聚的痛苦!我放弃了一切,尊严、道义、甚至我自己……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只想你能看我一眼!”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可是你呢?!你连一个眼神……一个最施舍的眼神都不肯给我!你的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她!只有这个早就该死的女人!凭什么?!我为你付出了所有!我比她更早遇见你!我比她更懂你!我甚至为了你……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凭什么她就值得你几世追寻,生死相随?!而我……就只能在你身后,像个影子,像个笑话?!”
泪水混杂着扭曲的恨意,从她猩红的眼眶中滚滚而下,划过她因极致情绪而狰狞的脸庞。她用力捶打着水晶棺盖,发出“咚咚”的闷响,指关节很快渗出血丝。
猛地,她又转向虚空,仿佛那里站着另一个让她恨入骨髓的身影。
“还有你!我的好师傅!”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嘶吼,语气充满了刻毒的讥讽与不甘,“明明都是一样的徒弟!你传授他无上医道,赠他药王谷至宝‘百草经’,连你毕生钻研的、关于起死回生的禁忌药理笔记也只留给他!而我呢?我得到的永远只是最基础的药方,最繁重的杂务,还有你那双永远带着审视和淡淡失望的眼睛!凭什么?!我的天赋哪里比他差?我的努力哪里比他少?!就因为他是你故人之子?就因为他生来就该拥有一切?!我不服!我永远不服!”
最后,她的矛头指向了今日刚刚与她决裂的盟友。
“乌图幽若……连你……连你也背叛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更显森寒,带着一种被至亲捅刀般的剧痛与不可思议,“说好的……一起复国,一起向那些夺走我们一切的人复仇……我们说好的啊!可是现在呢?你竟然被那可笑的、虚伪的情爱迷了眼!你竟然为了一个利用你的异国皇帝,对我横加阻拦!你忘了无忧国的血海深仇了吗?!你忘了我们这些年是怎么如履薄冰、双手沾满血腥才走到今天的吗?!”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背靠在水晶棺上,仰头望着密室低矮的、布满阴影的穹顶,发出野兽受伤般嗬嗬的悲鸣与狂笑,泪水却流得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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