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云清辞紧闭双眼,全力对抗着身体深处翻江倒海的不适和那几乎要将理智焚尽的屈辱感。
他需要时间,需要尽快恢复哪怕一丝内力,唯有力量,才能让他重新掌控局面,才能让这个玷污了他的杂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甚至在心中飞速盘算着几种无需内力也能致人死地的关节技,只待体力稍有恢复……
然而,那个跪在角落里的身影,显然有着另一套简单而固执的逻辑。
厉战心中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块,冻得他四肢发麻。
宫主那双冰冷刺骨、饱含杀意的眼睛,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十恶不赦、万死难赎的大罪。
按照宫规,他应该立刻自戕谢罪,或许还能得个痛快。
可是……
他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倚靠在石壁上的白色身影。
宫主看起来糟糕透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尾还残留着一抹诡异的红晕,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迹,变得皱巴巴的。
他微微蜷缩着身体,虽然极力维持着冷漠的姿态,但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眉宇间隐忍的痛苦,都逃不过厉战常年观察山林野兽的眼睛。
宫主伤得很重,而且,那个奇怪的“病”似乎并没有完全好。如果自己现在死了,重伤又“生病”的宫主,一个人留在这个危险的禁地里,该怎么办?
还有,前殿的厮杀声是真的,宫主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说明外面有坏人要害宫主!
他现在出去,或者让宫主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个朴素而坚定的念头,在厉战简单的大脑中逐渐清晰起来,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犯了罪,必须用命来偿还。
但在死之前,他得负责!
他得保护宫主,不能让宫主被坏人害了!
至少……至少要把宫主的伤治好,把那个奇怪的“病”治好!
想到这里,厉战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磕头,而是直起身子,目光在四周逡巡。
忽然,他看到了不远处乱石缝中,反射着晨曦微光的一点寒芒——那是昨夜从云清辞身上掉落的、装饰精美且锋利无比的匕首。
厉战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把匕首。
匕首入手冰凉,柄上镶嵌的宝石刺痛了他粗糙的手心。
他捧着匕首,重新跪回到离云清辞几步远的地方。
云清辞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把利剑,刺向厉战。
他看到厉战手中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终于知道要自我了断了吗?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然而,厉战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厉战将匕首横在自己摊开的左掌之上,眼神里充满了某种近乎虔诚的决绝。
他抬起头,望向刚刚完全跃出地平线的朝阳,用他那粗哑的嗓音,大声地、一字一顿地吼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厉战,今日在此立下血誓!”
他声音洪亮,在山谷中引起阵阵回音。
云清辞眉头紧蹙,不明白这杂役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厉战目光转向云清辞,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昨夜……昨夜厉战冒犯宫主,罪该万死!但大错已然铸成,厉战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可在死之前,厉战发誓,定要用这条命护住宫主周全!”
他猛地用右手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狠狠一划!
“呃!”一声闷哼,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他掌心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厉战对天发誓!”
他举起流血的手掌,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声音因疼痛和激动而颤抖,却异常清晰:“从此刻起,厉战的命就是宫主的盾!宫主的剑!只要有厉战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宫主分毫!若违此誓,天打雷劈,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血誓立下,厉战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胡乱地用衣角裹住流血的手掌,然后站起身,朝着云清辞走了过来。
云清辞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惊得一时忘了反应。
血誓?
保护他?
这个杂役……是脑子真的不好使,还是另有所图?
眼看厉战越走越近,云清辞心中警铃大作,厉声喝道:“站住!你想做什么?!”
他试图向后退,可身后就是冰冷的石壁,无处可退。
他想抬手攻击,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欠奉。
厉战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笨拙地解释道:“宫主,这里不安全,又冷又湿。小人知道半山腰有个地方,很隐蔽,能躲雨,还有干草……小人带您去那里。”
“放肆!本座哪里也不去!”云清辞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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