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的计划在云清辞与影十二的反复推演下逐渐成型,但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玄冥宗的追杀如同悬顶之剑,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到来。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云清辞的内力恢复到了约莫五成,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锁情丝”的毒性,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功力的恢复而根除,反而因其活跃而更显刁钻,需定期服用以珍贵药材调配的汤药强行压制。
这药方得自秘境典籍,药性猛烈,虽能暂缓毒性侵蚀经脉之苦,其本身却也是一重折磨。
每日固定时辰,影十二便会默默端来一碗浓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苦涩气味的药汁。
那味道极其霸道,一经出现,便能盖过洞穴中所有的血腥与草药气息,令人闻之蹙眉。
云清辞面对药碗时,神情依旧是一片冰封的漠然。
他会接过药碗,动作优雅不见丝毫迟疑,然后仰头,喉结滚动,将那一碗足以让常人胆汁都吐出来的苦汁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饮下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甘泉清水。
唯有在他放下空碗的刹那,若有人能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细节,便会发现他那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会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一下,纤长如玉的指尖也会因极度克制而泛起一丝白痕。
那苦味,是能浸透舌根、缠绕喉头、久久不散的极致煎熬,是对意志力的另一种酷刑。
但他从无抱怨,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只是迅速闭目调息,以内力化开药力,将那份不适强行压下。
厉战的伤势在珍贵药物和自身顽强生命力作用下,好了大半,已能勉强自行活动,只是元气大伤,脸色依旧苍白,动作远不如从前利落。
他大多时间依旧沉默地待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一双眼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悄悄追随着云清辞的身影。
他看到了宫主每次饮药时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细微处泄露的艰难。
他不懂那些复杂的药性和功法,只知道那药一定极苦。
因为他曾有一次不小心打翻过一碗凉掉的药渣,手指沾到一点,放入口中舔了舔,那瞬间爆开的苦涩让他几乎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舌头麻木了半日。宫主却要每日喝下那么一大碗……
一种钝痛感,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他憨直的心头蔓延。
他觉得自己没用,除了挡刀,什么也做不了,连替宫主分担一丝苦楚都做不到。
一次外出寻找食物时,厉战偶然发现了一小片野生的蜜源植物,上面缀着几颗被秘境灵气滋养得异常饱满金黄的野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他记得小时候生病,娘亲也会找来一点点蜂蜜或是甜果子哄他吃药。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骤然在他简单的脑海中亮起。
他小心翼翼地摘了几颗最圆润、品相最好的蜜饯果,用干净的树叶仔细包好,揣进怀里,像守护什么稀世珍宝。
返回据点的一路上,他的心都跳得有些快,既有种做贼般的心虚,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期待。
接下来的几天,厉战都在暗中观察。
他注意到,云清辞饮药后,通常会立刻闭目调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心神沉浸,对外界感知会降到最低。
这,或许是个机会。
这日,影十二照例奉上药碗后,便退到一旁警戒。
云清辞如常接过,面无表情地饮尽。
放下空碗的瞬间,他指尖的微颤和唇角的紧绷,再次落入了角落里那双偷偷注视着的眼睛里。
云清辞闭上眼,开始引导内力化解药力。
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浪潮再次席卷而来,冲击着他的味蕾和神经。
他凝聚心神,试图将其隔绝。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脚步声靠近。
是厉战。
他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像一只试图靠近猛兽的兔子,浑身都绷紧了。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几颗用树叶包裹的蜜饯果,手心因紧张而满是汗水。
他在距离云清辞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至于冒犯,又能让他完成“任务”。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似乎毫无所觉的云清辞,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眼角余光扫过这边的影十二,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以快得近乎笨拙的速度,将手中那包蜜饯果子,轻轻地、几乎是扔一般地,放在了云清辞手边那个刚喝完药的空碗旁边。
然后,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猛地向后弹开,迅速退回到自己的角落,重新蜷缩起来,将头深深埋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整个过程中,他大气都不敢喘,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
洞穴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影十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目光扫过那包放在空碗旁的树叶小包,又看了一眼将头埋得像鸵鸟一样的厉战,眼神复杂,最终归于沉默,并未出声呵斥或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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