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丝莫名的烦躁再次升起,比以往更加尖锐。
他厌恶这种哭哭啼啼的纠缠,厌恶这种毫无尊严的乞求。
这更坚定了他实施“疏离”的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对厉战而言,成了缓慢的凌迟。
他被驱赶到最偏远的杂役房,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计,与宫中最低等的仆役为伍。
每当云清辞出行,无论远近,影七都会带领精锐暗卫严密清场,将厉战隔绝在百步之外,如同防备瘟疫。
厉战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清冷孤绝的身影,乘坐步辇或御风而行,衣袂飘飘,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与他这个泥泞中的蝼蚁,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尝试过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想远远地看宫主一眼,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但每次都会被暗卫毫不留情地驱赶,冰冷的刀锋甚至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他不敢再靠近,只能躲在巨石或树后,偷偷地望,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杂役房,抱着那柄石斧,一坐就是一夜。
他不被允许和任何人谈论宫主,甚至不能提起“宫主”两个字。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几个仆役在议论宫主那日神威,激动之下插了句嘴,立刻被巡逻的侍卫发现,拖到刑房打了二十鞭子,皮开肉绽。
行刑时,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眼泪混着汗水,无声地流淌。
他不懂,为什么连思念和崇拜,都成了罪过?
云清辞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他知道厉战被打,知道他被孤立,知道他夜夜望着主殿方向发呆。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具至阳之体因为心情郁结而散发出的、黯淡压抑的气息。
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快意,在他心底滋生。
看,这就是违逆他、试图用情感绑架他的下场。
这傻子痛苦,挣扎,绝望,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要磨掉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且正在被丢弃的废物。
然而,在这快意之下,那丝莫名的滞涩感,却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潜藏的暗礁,在某些时刻,会突兀地刺破冰面。
这日黄昏,云清辞处理完积压事务,信步走出霁月殿,立于高阶之上,俯瞰着笼罩在暮色中的重重宫阙。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峭而寂寞。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宫墙拐角阴影里,一个偷偷向这边张望的、高大而笨拙的身影。
是厉战。
他显然没料到宫主会突然出现,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缩回去,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就那么傻傻地僵在那里,脸上带着渴望、畏惧、卑微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痴迷。
四目相对,隔着遥远的距离。
厉战接触到云清辞那冰冷无波、如同看待死物般的目光,浑身剧烈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转身,踉踉跄跄地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墙角之后,背影仓皇如同丧家之犬。
云清辞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心中一片冰封。
这傻子的满腔欢喜,早已被冻僵。
而他心湖深处那丝不该有的涟漪,也终将在这绝对的冰冷中,彻底平息。
他转身,步入深邃的大殿,将暮色与那仓皇的背影,一同关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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