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何处?他不知!
他从未背叛,何错之有?
这分明是……莫须有的罪名!
是宫主……厌弃他到了极致,寻由头折磨他!
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看着云清辞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冰眸,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绝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后,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一步一顿地,走向殿外那瓢泼大雨之中。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殿内温暖的灯火和那尊冰冷的身影。
厉战走到殿前广场中央,那片他曾经拼命想要靠近、如今却如同天堑的区域。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彻底浇透,寒意如同无数钢针,刺入骨髓。
他挺直脊梁,面对着紧闭的殿门,缓缓地、重重地跪了下去。
“噗通——”
双膝砸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雨,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顺着头发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
单薄的衣衫很快失去了最后一丝暖意,紧贴在皮肤上,如同裹了一层冰。
寒风呼啸着穿过广场,带走他体内仅存的热量。
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夜幕降临,宫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雨幕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殿内始终寂静无声,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
厉战跪在冰冷的雨水中,意识开始模糊。
刺骨的寒冷让他四肢麻木,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倔强地挺直着身体,一双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眼睛,执拗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宫主说他错了……那他一定是错了……只是他太笨,想不明白错在哪里……只要跪到宫主消气……只要宫主肯再看他一眼……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濒临崩溃的意志的唯一支柱。
霁月殿内,云清辞并未安寝。
他负手立于窗前,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和哗啦啦的雨声。
殿内烛火摇曳,将他清俊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的灵觉,清晰地感知着殿外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身影。
能“听”到雨水砸落在他身上的声音,能“感觉”到他体温在急速流失,能“看”到他因极度寒冷而无法抑制的颤抖和那依旧固执挺直的脊梁。
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快意,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看,这就是违逆他、试图用那可笑忠诚束缚他的下场。
这傻子在受苦,在挣扎,在濒临绝望。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要碾碎他的尊严,冻僵他的痴心,让他彻底认清,谁才是绝对的主宰。
然而,在这快意之下,另一种更深的情绪,却在暗流涌动。
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
那傻子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辩解?
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在酷刑下屈服、哀嚎?
他只是那么沉默地、倔强地跪着,用那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对抗着他的意志。
这种沉默的对抗,比任何哭喊都更让云清辞感到……失控。
更恨自己……竟会因这傻子的痛苦,而产生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心悸?
不!那不是心悸!那是厌恶!
是对于脱离掌控的事物的本能排斥!
云清辞猛地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莫名情绪,周身气息愈发冰寒。
他转身,不再看向窗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卷古籍,试图借助阅读来平复心绪。
然而,窗外的雨声,那风雨中微弱却固执的呼吸声,却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干扰着他的专注。书卷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在雷声炸响的瞬间,云清辞的灵觉清晰地捕捉到,殿外那个身影,因这天地之威而猛地一颤,蜷缩了一下,但随即,又强迫自己恢复了跪姿。
云清辞拿着书卷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却无法浇灭心头那团无名火。
他恨厉战。
更恨此刻因厉战而心绪不宁的自己。
“影七。”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冰冷。
“属下在。”影七如同鬼魅般现身。
“去看看,”云清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人死了没有。”
影七领命,无声退入雨中。
云清辞重新坐回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玉扳指。
窗外,雨声未歇。
殿内,烛火摇曳,将他孤峭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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