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去给这个与宫主谈笑风生的人……斟酒?
“聋了?”云清辞的声音冷了下去,水榭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厉战猛地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用尽全身力气,才拖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着挪到案前。
他不敢抬头,颤抖着伸出手,去拿那沉重的酒壶。
他的手,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和旧伤新伤,布满了粗糙的裂口和厚茧,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污渍。
与眼前光洁如玉的酒壶、琉璃盏,以及墨尘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形成了刺眼至极的对比。
强烈的自卑和羞耻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笨拙地抱起酒壶,沉重的壶身让他肋下的伤处一阵刺痛,闷哼一声,险些脱手。
他死死抱住,颤抖着将壶嘴对准墨尘面前的空杯。
然而,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酒液洒出了一些,溅落在光洁的案几上,留下几点刺目的湿痕。
墨尘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甚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有劳了。”
语气却带着疏离的客套。
这笑容和话语,如同鞭子抽在厉战心上。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拼命想控制住颤抖的手,却徒劳无功。
倒酒的动作僵硬而笨拙,酒液在杯中摇晃,仿佛他此刻剧烈动荡的心绪。
云清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将厉战每一个细微的痛苦、每一分不堪的狼狈,都尽收眼底
看着他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看着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以及……那逐渐弥漫上血丝、却死死压抑着不肯让泪水落下的猩红眼眶。
一股扭曲的、近乎病态的满足感,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云清辞冰冷的心头。
这感觉,冲淡了连日来的烦躁,带来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快意。
厉战终于勉强将酒杯斟满,如同完成了一场酷刑,迅速缩回手,踉跄着退回到角落的阴影里,将头埋得更低,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想从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消失。
水榭内,熏香依旧袅袅,墨尘继续说着什么,云清辞偶尔应一声。
只是角落里的阴影,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仿佛凝聚了化不开的痛苦与绝望。
云清辞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酒,指尖冰凉。
目光扫过案上那点酒渍,又掠过角落那个几乎要融入黑暗的身影,心中那扭曲的满足感,渐渐沉淀为一片更深、更冷的虚无。
他成功了。
他看到了他想看的痛苦。
可为何……心湖深处,那根刺,似乎扎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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