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之外,雨声渐沥,将昨夜的血腥与厮杀悄然洗刷。庙内,篝火已重新燃起,跳跃的火光温暖了这方残破的空间,也映照着两个彼此依靠的灵魂。
李天然的脸色苍白如纸,盘膝坐在干草铺就的地面上,双目紧闭,全力运转内力,疏导着因强行催动本命元气而近乎枯竭的经脉。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消耗,远非普通内力损耗可比,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
萤勾坐在他对面,同样在调息。她肩头那乌黑的指印已被李天然之前渡入的温和内力暂时压制,不再扩散,但冥寒死气如附骨之疽,依旧盘踞在经脉深处,时不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寒与隐痛。然而,比起身体的伤痛,她此刻的心绪更为纷乱。
她微微睁眼,血色的眸子落在李天然毫无血色的脸上。他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呼吸也比平时微弱许多。为了驱散那缕侵入她心脉的死气,他不惜自损根基。这种行为,在她过往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几乎从未遇到过。大多数人对她,或畏如蛇蝎,或觊觎利用,何曾有人会为了护她,做到如此地步?
一种陌生的、酸涩中夹杂着暖流的情愫,在她冰冷的心湖中荡漾开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那滚烫的温度。
时间在寂静的调息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不佳,但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他第一时间看向萤勾,正对上她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目光。
那目光里,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与疏离,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担忧?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感觉如何?”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李天然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意,萤勾则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耳根处泛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红晕。
“我无碍,损耗些元气,调养几日便好。”李天然率先开口,语气轻松,试图缓解那微妙的气氛,“你呢?那冥寒死气可还压制得住?”
萤勾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嗯。你的内力……很特别。”她能感觉到,残留的冥寒死气被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包裹着,难以再侵蚀她的心脉,这为她后续彻底驱除死气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或许是与墨麟相伴日久,沾染了几分刀意吧。”李天然笑了笑,没有深究。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虚弱而晃了一下。
萤勾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她的动作很快,带着她一贯的利落,但指尖触及他手臂时,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
“别动。”她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她扶着李天然,让他靠坐在身后残破却还算稳固的佛龛旁,又将自己之前垫着的、那件唯一还算干净厚实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有些生硬,显然她并不习惯如此照顾他人。但正是这份生硬,却显得格外真实。
李天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低垂着眼睫,仔细为他拢好衣袍的侧影,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涌动,驱散了不少因元气损耗带来的寒意。他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道:“谢谢。”
萤勾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坐回他对面,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让篝火燃烧得更旺一些。跳跃的火光在她绝美的脸上明明灭灭,那双血眸也仿佛融化了坚冰的深潭,倒映着暖色的火焰。
“冥府……”沉默片刻后,李天然率先打破了寂静,提起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夺取玄水玦,还用如此邪恶的方式滋养它?”
萤勾凝视着火焰,血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凝重:“一个极其古老而隐秘的组织,信奉幽冥之力,追求死极转生,妄图掌控生死轮回。其成员多为修炼阴邪功法的疯子,行事诡秘,手段残忍。百足,很可能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爪牙之一。”
她顿了顿,继续道:“玄水玦,据传并非凡间之物,蕴含着一丝至阴至寒的本源之力。它本身并非邪物,但若以生灵精气这等极端负面的能量滋养,很可能被污染、扭曲,激发出其蕴含的毁灭性力量。冥府的目的,恐怕就是想制造一件足以颠覆江湖、甚至祸乱天下的邪兵。”
李天然闻言,眉头紧锁。他没想到玄水玦背后牵扯如此之广,冥府的图谋更是骇人听闻。“必须阻止他们。”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自然。”萤勾声音冰冷,“玄水玦必须夺回,冥府,也必须付出代价。”她的话语中带着刻骨的杀意,这不仅关乎她自身的需求,更关乎天下苍生。
“张崇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李天然想起那个看似儒雅,实则心思深沉的刺史,“他府上出现百足的腰牌,他儿子又透露玄水玦曾在他手中。他是否早已与冥府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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