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府,书房。
紫檀木的书案后,龙茗涛端坐着,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今日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少了些许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沉淀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谢正水微胖的身影略显拘谨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堆着惯有的、略带谄媚的笑容,躬身行礼:“公子,您唤我?”
“谢大人来了,坐。”龙茗涛抬了抬手,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翠谷村重建之事,你辛苦了。工期紧,任务重,你能在短时间内筹措物料,组织人力,将村子初步恢复,实属不易。”
谢正水心中一松,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连忙摆手:“大人过奖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能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福分。”他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姿态放得极低。
龙茗涛端起手边的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无意地问道:“工程进展顺利,龙某甚慰。只是……近日听到些闲言碎语,关乎物料采买与账目明细,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谢正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额角却微微渗出了细汗。他干笑两声:“公子明鉴,这……这定是些小人眼红,恶意中伤!翠谷村重建,每一笔款项下官都记录在册,绝无半点含糊!”他说得信誓旦旦,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龙茗涛对视。
龙茗涛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他脸上的温和渐渐敛去,目光如炬,直射谢正水:“哦?是吗?那为何市面寻常青石的价格,到了你谢大人的账册上,便翻了一倍有余?还有那批用以加固房梁的‘铁木’,据本官所知,其中三成,被换成了寻常的松木,这其中的差价,又流向了何处?”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谢正水的心上。
谢正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公子!公子恕罪!下官……下官一时糊涂!是……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下官监管不力,请公子责罚!”他试图将责任推卸给下属。
“监管不力?”龙茗涛冷哼一声,站起身,从书案上拿起一叠纸张,走到谢正水面前,随手丢在他面前,“这是我派人查到的,与你妻弟名下新购的田产、以及你夫人新得的那套赤金头面的记录,时间、金额,与你账册上的亏空,倒是吻合得很。谢正水,你是觉得龙某很好糊弄吗?”
那几张轻飘飘的纸,落在谢正水眼中却重若千钧。他看着上面清晰记录的自己暗中操作的痕迹,以及夫人炫耀般买下的首饰记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再也无法狡辩:“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鬼迷心窍!求大人看在……看在下官为龙家效力多年的份上,饶了下官这一次吧!下官一定将亏空全部填补上!一定!”
龙茗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厌恶。
他沉默了片刻,直到谢正水几乎要晕厥过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自行将亏空填上,一分不少。若再有下次,数罪并罚,决不轻饶!滚出去!”
“是!是!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谢正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背影狼狈不堪。
处理完这件烦心事,龙茗涛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窗外清新的空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后院的花园。
想到花园中那人,他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所取代。
龙府的后花园,虽不及皇宫御花园奢华,却也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精巧雅致。时值初夏,园中百花争艳,绿树成荫。
傲天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正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活动筋骨。他黄黑交杂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毛躁,却充满了野性的活力。
伤势已好了七八成,他先是缓缓打了套拳,活动开有些僵硬的筋骨,随即开始练习刀法基础。虽然没有动用魔气,但那柄伴随他多年的狂骨刀在他手中依旧虎虎生风,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金色的眼瞳在运动中熠熠生辉。
龙茗涛悄无声息地走到月亮门旁,并未立刻上前,而是倚着门框,静静地看了许久。他看着傲天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他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他挥刀时那充满爆发力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满足感,悄然充盈在心间。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傲天一套刀法练完,收势转身,金色的瞳孔精准地捕捉到了门边的龙茗涛。
他随手将狂骨刀插回腰后的刀鞘,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带着几分戏谑:“哟,龙大公子,忙完你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了?躲在那儿偷看小爷练功,是不是被小爷的英姿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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