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恐慌。宫人内侍往来穿梭,步履匆忙,脸上皆带着惶急之色。浓郁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令人心头发紧。
林枫提着药箱,几乎是跑着冲入寝殿。只见马皇后躺在凤榻之上,面色金纸,双目紧闭,嘴角还残留着一抹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令人揪心的痰鸣之声。太子朱标跪在榻前,紧紧握着母亲冰凉的手,眼圈通红,脸上满是惊惶与无助。数名太医围在周围,个个面色凝重,低声商议着,却显然束手无策。
“林御医!快!快来看看母后!”朱标见到林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喊道。
林枫来不及行礼,一个箭步冲到榻前,先是探了探马皇后的鼻息,触手气息灼热而紊乱,再搭上腕脉,指尖传来的脉象更是让他心头一沉——浮大中空,如按葱管,此为“芤脉”,乃失血之兆!且脉象急促混乱,显示心肺功能已濒临衰竭!
“娘娘何时发病?之前有何征兆?咳出的血是鲜红还是暗红?”林枫一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一边语速极快地向侍立一旁的李尚宫询问。
李尚宫也是六神无主,颤声回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娘娘说胸口有些发闷,想歇息片刻,谁知刚躺下不久,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即就……就吐了血,然后就晕了过去……血……血是暗红色的……”
暗红色?林枫眉头紧锁。这并非单纯的肺部血管破裂,更像是体内有陈积淤血被引发!马皇后素有咳喘,肺络脆弱,但此次发作如此凶猛,绝不仅仅是旧疾复发那么简单!
他不再犹豫,运针如飞,直取马皇后人中、内关、膻中等急救要穴,意在开窍启闭,强心通脉。银针落下,马皇后急促的喘息似乎略微缓和了一瞬,但脸色依旧难看,生命体征仍在持续恶化。
“参附汤!快!”林枫对旁边的太医吼道。立刻有人将早已备好的、用于回阳救逆的参附汤端来。林枫小心地撬开马皇后的牙关,一点点将药液灌入。
然而,汤药下腹,效果却微乎其微。马皇后的脉象依旧芤乱无力,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林枫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马皇后的病情他一直在跟进调理,虽然沉疴难愈,但绝不该突然恶化到如此油尽灯枯的地步!这更像是……某种外因诱发的急性衰竭!
他猛地想起紫髓石之前感应到的混乱意念,想起胡惟庸,想起那可能的“血祭”……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难道,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龙脉”,也包括了……皇后凤体?!他们想用皇后的性命,作为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亦或是,以此扰乱圣心,为他们的阴谋创造机会?!
这个想法让他遍体生寒!他立刻对朱标道:“殿下!娘娘病情有异,恐非单纯旧疾!微臣需立刻施以金针渡穴秘法,还请殿下与诸位暂且回避!”
朱标此刻已方寸大乱,对林枫的话深信不疑,连忙挥手让所有太医和宫人退到外殿。
殿内只剩下林枫与奄奄一息的马皇后。林枫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保留。他取出那枚真正的紫髓石,握在左手,右手持针。他将精神力量催发到极致,一方面引导紫髓石那股“镇魂安魄”的清凉波动,缓缓笼罩向马皇后,试图稳住她那即将涣散的心神元气;另一方面,运起师门秘传的“渡厄针法”,将精纯的内息通过银针,渡入马皇后心脉要害,强行激发其残存的生机!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直接较量!林枫的精神力和内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湿透了官袍内衬。紫髓石在他手中微微震颤,那冷冽的清香似乎也变得浓郁起来,与马皇后身上散发的死气相互纠缠、对抗。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外的人焦急等待,度日如年。朱标不停地踱步,双手紧紧握拳。毛骧不知何时也已赶到,守在殿门外,面色沉凝如水。
终于,在林枫感觉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时,凤榻上的马皇后,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似乎……稳定了一线!虽然依旧危殆,但至少,那急速下滑的趋势,被强行遏制住了!
林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乎虚脱地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息着。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紫髓石,其光泽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方才那一刻,他不仅是在用医术救人,更是在借助紫髓石的力量,与一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力量进行对抗!
他基本可以确定,马皇后的突然病危,绝非自然!
“林御医!母后如何了?”朱标听到动静,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殿下,”林枫声音沙哑,勉强支撑着身体,“娘娘暂时……暂时稳住了。但凤体受损极重,病因……蹊跷。微臣需立刻查验娘娘近日饮食、用药及接触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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