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义一看眼都溜圆了，忙把自己口里的食物给吐出来，好“呸呸呸”了好几下，可他还是觉得瘆得慌。
莫染没有理他，而是抬起眼冷冷地望向对面那明显已经笑不出来的贺珅，手中的银簪一扬，将发黑的末端递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他没有问他，是谁。
贺珅急了，忙挥手道：“不是我！我，我的纸也是在御膳房拿的！我不知道……不知道会是这样！”
莫染没有回话，手指抽了抽把银簪重新收了回去。尹羽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大师兄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东西是你拿来的，他便只好问你。”
这话一出，贺珅像是松了口气。他垂下头道，“什么都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御膳房里随便拿的。”
“……”他还是这样说，尹羽和莫染对视一眼也都没有开口。
方信义见气氛不对，便一扬手飞快地把桌上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重新收拾好。“一点小事情，别介意那么多啦！”
他说罢，伸手一把拉过那呆站着不知所措的贺珅笑道：“老贺啊，今天我们同门的师兄弟也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看看？”
那还在发愣的少年被他这么一拽愣了一下，片刻面上就绽开笑脸：“真的吗？嘿嘿……挺好奇的。”
“哟！好奇什么就是一群人，瞧你！真的要，我就带你走一遭！”方信义倒是个仗义的，说着一拍胸膛，浑身的肥膘也跟着一颤。
他的背后，尹羽抱胸朝他冷笑一声：“你能耐，谁来天明山走了大半个月还能迷路？你带人家去大殿，还是人家带你？”
方信义懒得跟他计较，一挥手朝莫染喊道：“大师兄，走不？”
贺珅期待的目光也随后到达，只不过因为刚刚那件事，他的目光从最开始的敬仰变得有些敬畏。
莫染点点头，他抬手桌上的那一堆东西忽然就消失了。这可把贺珅给吓了一大跳，睁大口不可思议地来回看着桌子以及它跟前那个抬手的少年。
“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方信义的一声愤愤。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吴老三就是这样把我的东西都给私吞的！”
“吴老三？”尹羽一愣，他怎么都没有听过这个奇怪名字。
“就是吴一心！”方信义没好气道。
这话一出，就是莫染也忍不住笑了。好家伙，要是被吴一心听到怕是要闹翻天了吧。因为排行第三就被叫做吴老三，乍一听还以为是那个农家的汉子。
打闹一番后几人便走向大殿，一路便听到一些宫女太监之间的闲言碎语。
“仙乐宗又来人了，这次来得倒是挺多！看来这次春闱挺重要！”
“那不是？世子也要参加的！可是大事！还有啊，你注意到没？这次来的还有甘露的那群和尚，那可是神僧啊！”
“听说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到了？皇帝是个有孝心的，竟然直接请来祈福了。也正巧，竟然两个都撞在一起！”
“大寿？”尹羽疑惑，他只听宗里的人说春闱，完全都不知道还有这大寿的事情。他便瞥眼看向身旁的贺珅，后者则笑道：“是皇祖母的大寿，我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
“甘露寺的人是来祈福的？斋戒的日子恰好是会试的时候。”尹羽一手托腮自言自语道，片刻又抬眸看向莫染，“会试之后还要举行殿试，到时候可有我们忙的了——你在想什么？”
见莫染半天都不在状态，尹羽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来奇怪，似乎刚刚听到甘露寺的人要来，莫染的神情就变得很奇怪，莫非他感觉到什么异常？
方信义也发觉他不对劲了，伸手捅了下他，“大师兄，你没事吧？”
“祈福……甘露寺的人也要去大殿拜见皇帝吗？”莫染迟疑地开口，眼神有些躲闪。
贺珅点头道，“那是自然，毕竟是五哥请来的人，照例都是要先看看的。”
“这样……”莫染的声音低下去了。
要去吗？他问自己，要是去了就难免会遇到，到时候又要生出许多麻烦，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怕是很不安全，他不希望那个小家伙也卷进来。
可要是不去，钰珅的事情就很难解决。
那一夜，当钰珅出现的时候他腰间的太极纹盘就立刻发生了反应。那种感觉，好似当时在王府。
但是他不确定，便去找钰珅，同他对话。他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接受了。
只记得昨夜，他们来到望心湖的一处小亭……
刚下马车，钰珅便来其他人退下。随后自己就坐在亭边，倚着亭柱也没有理会莫染，自顾自地看着月色。
莫染觉得奇怪，因为他发现来到这里之后身上的太极纹盘就不再震动了。难道妖魔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大殿里？
“世子。”由于身份悬殊，他还是朝他鞠了一躬。
“嗯。”钰珅的语气淡淡，他坐在白石椅上，一身的衣袍仿佛已经融入了冷冽的湖水中。他的态度冷淡，再加之太极纹盘已经不再震动，这让莫染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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