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辈出，是好事。”元尊道。
“按照这情形来看，在修为造诣上那小子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你。”老妇说道。
说着老妇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注定和你不一样了。”
闻言元尊一阵沉默，凝视着还传出莫漓骂骂咧咧的声音的房间。
好半晌，元尊问老妇：“你是否不赞同我当年所为？”
“我又有何资格来论道你？”老妇的眼眸忽然深邃了起来，脸上竟浮现了些悲色，“我亦是这条路上的人啊。”
断情绝爱，一心问道，苍生于心，万物于魂。
“你我不同。”元尊道。
“是啊，我是没得选，你是自己选的。”老妇道，“我丧父丧母亡夫失子，孑然一身，摒人欲，存善道，修己身，度生灵，故为此度灵尊。你所求之道非我之道，只是你修为造诣都在我之上，我自无法去评断你之对错。”
元尊默然。
度灵尊的事情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她活的太久了，久到世人只记得她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有人记得她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了。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老妇问：“这宅子是你的悔吗？”
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元尊来到山门口，紧挨着山门口的地方，亲手建了这座宅子。
还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那个女人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风吹雨淋，苦苦等着躲到了山上的他下山来见她。
她始终没有等到他。
而他，那以后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元尊有后悔过他的选择吗？
元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目光幽怨，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他来建这座宅子的时候……
临渊，我上不去这居隐山，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就在山门口建一座宅子，你去山上的时候我就在宅子里面等你可好？
临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以后我们生很多孩子好不好？
临渊，那日就是在枣树下你以为我是被魔气附了身，要将我捉了去呢！后来咱俩还在枣树下吃了半天的枣。
……
“不是。”元尊许久之后回答了老妇的问题。
不是悔啊……
老妇心道，或许没告诉他莫漓是莫柒月的女儿是对的。
有些事情说穿了，反而伤。
里面的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她这个老太婆没说，丫头自己也不说，甚至还特地没让元尊知道自己的身份。
“夫人，用力，用力，老奴已经能够看到头了！”
里头传出来银朱婆婆说话的声音和莫漓的叫声。
这是要生了。
“屹哥哥！屹哥哥！屹哥哥！”
莫漓嘴里不住地喊着择屹。
喊声一点点地小下去了。
莫漓的身体渐渐地虚弱了下去。
本来她的身体也没多好，这会儿面色早就跟纸一样白了。
“夫人！夫人！夫人您坚持一下！”银朱婆婆不断地和莫漓说着话。
莫漓的身体越到孩子出生就越虚弱，真到要生的时候，身体开始使不上力气。
“婆婆要不用些灵药？”蝉衣见只是喝参茶没多大的作用。
“没用的，夫人的身体吸收不了灵气。”银朱婆婆急的满头大汗。
本来用些灵药灵草效果更好，但是莫漓的身体吸收不了。
“屹哥哥……”莫漓已经骂不动人了，身体的虚弱她也控制不了，她努力地让自己想一些会让她振奋的事情，哪怕是想骂人也成。
度灵尊听到里面情况有异，连忙跑进了屋。
“死丫头，你不是气我老太婆吗，我老太婆现在在你面前了，你赶紧起来骂啊！”老妇对着莫漓喊道。
“还我屹哥哥……”莫漓眼眶湿润。
许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许是因为身体的极限虚弱，许是因为太想念那个人了……
这段时间的分离，让莫漓深刻地明白了择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早已不是单纯地喜欢他的皮相，不是为了逃离莫家而临时嫁的人。
“死丫头，你的屹哥哥马上就会来见你，你现在要是撑不住的话你屹哥哥会难过死的！”老妇也急了，跑到莫漓的跟前，抓着她的手。
若这孩子是个一般人，她这会儿给她输些灵气也能帮上忙。
可这孩子的身体根本接受不了灵气啊！这会儿给她输灵气说不定会害死她。
“你骗人……”
“我没有骗人！我老太婆发誓没有骗人，你屹哥哥是在度关，闭关的时候我们见不到他，才没有把你要生的消息告诉他！真的！”老妇急得把什么都跟莫漓说了。
“你的屹哥哥很优秀，他度关的时间比元尊还要快！我本来算着你生产还有几天，那时候他应该可以出关了，就不是临时来看你一下了，可以一直陪着你和孩子了！”
这孩子要提前出生谁也算不准。
“真……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比真金还要真！我发誓！”
“那……就好……”
“好什么好啊！你现在给我把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才是好啊！”老妇听到莫漓说这话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
天知道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着急上火过了。
“所以我娘当时生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莫漓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去想她的亲生母亲了……
知道她是生母之后，因为没有过任何关于她的记忆，莫漓也很难在心里面去描摹她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而她的身体却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当中，她想到当年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生下的自己……
“难怪……她会去世……”莫漓说。
莫柒月当年名动天下，轻易不会为人所伤，但是她死了，在她出生后……又或者是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无从考证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莫名地就会悲凉起来，莫漓平日里从不这么伤感的。
“喂，不许你想这个！”老妇都想直接甩莫漓两耳光，好把莫漓此时脑子里面想的那些事情给甩出去。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不一样！你想想你的屹哥哥，他要是看到你这样，不是很难过吗？”老妇赶紧把话题往择屹的身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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