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沉闷的炮臂挥动声与石弹破空的尖啸声骤然响起!
十余块大小不一的石弹,划破了秋日的天空,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砸向黄河中那脆弱的浮桥之处。
大多数的石弹都落入了大河之中,但是也有一两枚击中了浮桥!
『砰!』
『咔嚓!哗啦——!』
木屑如同暴雨般四溅飞散,粗大的木材在巨力撞击下断裂,跳跃,翻滚。
刚刚固定好的桥体结构被石弹轻易撕裂,摧毁,在其余石弹激起的水花之中跌落河中,浮浮沉沉而下……
对岸传来一阵清晰的惊呼和骚动,那些正在施工的骠骑军兵卒和民夫慌忙后撤,躲避着飞溅的木石。
『中了!中了!』
『毁了!浮桥毁了!』
『干得漂亮!』
『哦哦哦哦……』
曹军阵地上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士卒们挥舞着兵器,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
连日来被骠骑军压制的郁气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副将也难掩喜色,向荀彧拱手:『令君算无遗策,贼军徒劳无功,反损兵折将,大振我军威!』
『来人!击中浮桥石炮者,赏!』荀彧也趁机下令犒赏,提升士气。
又是一阵兵卒欢呼。
看着河面上漂浮的碎木和对岸略显狼狈的景象,荀彧紧绷的心弦也略微松弛了一丝,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无疑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至少挫败了敌军明目张胆的渡河企图,对提振本方低迷的士气大有裨益。
之前荀彧想方设法也没能提振多少曹军兵卒的士气,但是当下这一个石弹击毁了骠骑军的浮桥,反而比荀彧之前又是花钱又是加餐还提振得更多!
荀彧忽然心中有了一些感悟……
为什么骠骑军如此『精锐』,『彪悍』,似乎可以『无坚不摧』,不是因为骠骑军真的就是钢筋铁骨,三头六臂,而是从斐潜北上并州北地开始,就一次次的『积累』胜利,硬生生的敲打出了骠骑军的坚强魂魄!
而曹军的魂魄呢?
或许在对战二袁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的,到了现在么……
不过很快,荀彧又重新振奋起来,只要能击败一次,没错,只要能彻底击败骠骑军一次,斐潜所积累起来的庞大军势,这种潜藏在军中的魂魄就会被击退击散!
而骠骑大将军斐潜不败金身损坏之后,类似于当下骠骑这么庞大的地盘,这么多繁杂的族群,这么复合的人口基础,就会产生出无数种想法,到时候骠骑军就不再是坚强的钢铁,而是肥厚的脂膏!
荀彧这么想,错了么?
没错的。
后世为什么喜欢将一个人摔下『神坛』?
为什么热衷于抓住一个错误反复宣讲?
还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用一个错误推翻所有,用一个黑点掩盖一切?
比如拳诗诵吟的『抛开我的错不谈,难道你就没错么』,是同样的思维模式……
荀彧清楚那些大汉旧士族,老豪强是什么德行,别看现在关中河东,尤其是川蜀之地,服服帖帖波澜不惊,那是因为骠骑大将军斐潜的威望极高,轻易撼动不得!
可如果这骠骑金身上破了个洞呢?
那些老鼠虫豸必然是第一时间去掏去挖去扩大!
到时候,斐潜在前方要应对山东中原的那些阳奉阴违,而后方又少不了叽叽喳喳,嘀嘀咕咕各种弄虚作假……
然而,荀彧嘴角的笑意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河对岸的骠骑军似乎并没有遭受到了石弹打击,便是退缩不前了,而是在骚动不安之后,很快就重新规整起来,然后并未如同荀彧所设想的那样直接退去,又或是组织兵势要进攻曹军的投石车阵地,而是似乎很快就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将未被毁坏的木材拖回岸边,清理场地,甚至……
又要重新开始修建浮桥?!
『嗯?!』
荀彧眉头重新蹙起。
骠骑军的这个反应,似乎过于平静了。
损毁如此多的物料,耗费如许人力,初战受挫,按常理即便不气急败坏,也当暂缓浮桥修建,重新整队,重新评估局势,然后再进行相对应的调整,派遣兵卒过河,抑或是搭建投石车和荀彧对轰等等……
不管对方如何,荀彧都做好了准备。
曹军弓箭手隐匿在岸边。
投石车藏在小丘陵之后。
还有预备队在土塬之中……
不管是北岸河东骠骑军做出什么举措来,荀彧都可以迅速反制。
可荀彧万万没想到,这河东骠骑军什么都没做,就是简单的重复修建浮桥……
这等修建一半,再来一轮投石车石弹,岂不是徒劳?
可为何对方如此执着于这看似徒劳的举动?
对岸的号子声再次响起,就在荀彧眼皮之下,骠骑军竟然真的,就直接开始了第二轮浮桥搭建!
虽然节奏慢了一些,但是依旧是在修建浮桥,仿佛刚才曹军的毁灭打击,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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