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江看见李澈目光湛泛着光芒，思虑了片刻，拱手问道：“却不知颜真人……有没有把事情宣扬开去？”
“或者说……做出相应的应对？李小友来此求丹，是真的只是为了求丹，还是说……受有颜真人嘱托？”
李澈第一次感受到颜真人的声名威赫。
眼前这位离阳派霍平江，方才言语间倒是颇为自如，既向李澈问候颜真人，末了又如长辈一般，品评李澈为人，全程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待安恒子道出玄机，他立马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下首的那些离阳派弟子脸色更是“五彩缤纷”。
李澈此前接触颜真人，也不知是身份由故，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除了第一回见面，颜真人在他眼里颇显得高深莫测，但再后来几次，转倒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哪怕是拜颜真人为师后，李澈也从未在这位老师身上见过严苛的一面。
他心底稍稍恍惚，摇了摇头，“我来此只是为了求丹，并无他事，颜师更是从未对我有过指示。”
李澈表现得越随意，霍平江心底便越没底。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问道：“李小友，你来谷氏只是为了求两副丹药？藏元玉霍某可以做主给你，但你须不得把此事透露出去。”
霍平江眼神一扫安恒子，其意不言自明。
“霍师伯！怎可如此！”那与安恒子呛声的女弟子尖叫道：“这李澈什么也没有说，难道就因为颜真人，我们就要把藏元玉予他？”
霍平江皱眉。
另那个束发高盘的离阳派男弟子看了一眼她，助声道：“霍师伯，弟子以为车师姐说得在理。”
“不若这样？倘使颜真人真个清楚此事，还告诉给了李澈，那这间屋室内，便只有这青篁观姓安的尚不清楚究竟。”
“既如此，咱们把他请了出去，留下李澈，让他亲口告诉我们他知道的所有，若然说不出，那么……呵呵！”
他冷笑一声。
霍平江眉头微松，倒觉得这办法可行，只他心底仍还有些顾虑。
底下几个小辈不清楚，但他可是知晓颜开霁的厉害。
这要是被知道他们如此对待李澈，虽然玄、灵两方久有摩擦，不怕多些芥蒂，但被这么一个神算妙计的人盯上……霍平江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李澈听了这一提议，看见那车姓女弟子微扬的下巴，与束发男子的寻衅目光。
他抿了口茶，转首对安恒子道：“安兄，你不是想知道离阳派在谷氏做些什么？我来告诉你，是那太乙派……”
“太乙派”三个字一出，霍平江及其下首的几个离阳派门人全都面色剧变。
霍平江瞬时打出一道口诀，口中吐出来一道橙黄色火焰，缭绕着盘飞，化成火浪，席卷包裹住了李澈。
谷溪看他动作，登时坐不住了，中指在光滑的梨木扶手上轻轻一点。
地面震动，他脚下有什么物事滚涌，石板皲裂、折翻，带出一团团泥土，拖着一道轨迹，冲向李澈所在。
哗啦！
数根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直刺入火浪内，一阵翻搅后，往外一阔，扫灭了火焰。
李澈巍然不动，依然坐在椅子上，手捧盏茶。
谷溪先赞了他一句好胆，随即转首，拉着脸色，沉声道：“霍道友，我适才就与你说过吧？你二人交谈自无不可，但却绝不可动手！”
霍平江不以为意，“那只是一道火浪，隔绝开李小友，却是我看他要说出我派筹谋，一时着急，下意识出手了。”
谷溪盯着他看，沉默一阵，道：“我自是清楚那火浪没有杀伤力，否则也不会还坐在这里。”
“霍道友，你若再贸然出手，休怪我谷氏不容情了，届时说不得咱们两家的交易都要做不下去！”
霍平江冲他拱手，不痛不痒道了句，“是我的不是。”
说罢，又望向李澈，道：“李小友，藏元玉可以让予你一份，但你须保证，不得对外宣扬我离阳派筹谋，至于颜真人那里……”
他沉吟起来，有些难办。
“颜师那里，霍前辈就不消担心了吧？”李澈听见他让了一份藏元玉出来，大为欢喜。
霍平江抬头，“怎么说？”
李澈接着道：“前辈与颜师等阶不同，地位不同，轮得到你来操心？”
“你说什么！”
“这是当真目中无人……”
……
听见这般不客气的话语。霍平江还未说话，几个离阳派弟子却先炸开了锅，甚至有人站起身来，指着李澈喝骂。
李澈视若未见，顾自抿茶，
霍平江也不禁皱眉，但随即心头又一敞亮。
对方这番话虽然难听，但却不是没有道理。
颜开霁何人？
宸虚派掌教，神算无双，卦术超绝。
他霍平江虽然在门中小有地位，但和其比起来，却仍只能称得上蚍蜉撼树——且还不论修为。
真要穷算辈分，其实他与李澈是同一档。
虚怀谷氏一行，他只是路途中的主事之人罢了，背后另有门内高人主导，其与颜真人勉强算得上同辈，应该也是能掰掰手腕。
换而言之，李澈所说确是有道理，颜真人那里并不须他来操心，交由门内那位便是。
霍平江暗自松出口气，同时也对李澈确实知道些什么愈发自信。
他喝止了一旁的几个师侄，对李澈道：“只要李小友你能宣誓，保证不会把与此事有关的任何讯息透漏出去，那么，霍某可以做主，让你一份藏元玉。”
李澈当即立誓承诺。
他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去。
霍平江松出口气，对一旁的谷溪道：“谷道友，便麻烦你了。”
谷溪也对两家达成共识感到高兴，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至少结果是好的，没有在他们谷氏的地盘闹出来些什么，被牵连进去，生出龃龉。
他颔首道：“自是可以，我稍后就让人把藏元玉送过去，不日即可着手炼丹。”
事情告罄，但终归玄灵有别，两家不对付，在座众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会儿，便各自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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