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澈目瞪口呆。
他感受到自己心神与其有一丝莫名的关联，尝试着下达了个命令。
只见这头头生双角的骷髅鬼物右手置地，平摊开掌，空洞无物的眼眶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李澈犹豫了下，提脚踏上，暗道：“起！”
牛角大魔待他站稳，轻轻松松就将他托举到了半空。
此时正值月明星稀，脚下萨文茵这艘金焰弥天舟正飞快地在银色云海上航游，平稳无比，丝毫没有颠簸。
李澈在高处沉默了一瞬，感受到自己体内法力地流逝，确认了这妖鬼的确是和自己建立了某种联系。
令牛角大魔将自己放到甲板上，他苦笑着对萨文茵道：“萨真人……我却真不知怎么会和这鬼物扯上了关系，我与那肥扶是真的有咒誓之约……”
道门子弟学习了魔门术法，放在一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门派势力内，那是轻则禁闭悔过，自废术法，重则拔除一身法力。
无他，盖因魔门术法大多偏好走捷径，威力不小的同时，总会将人带入歧途，心思不够坚定的弟子沾染上，极有可能弃道入魔，为祸一方。
萨文茵却无所谓，淡淡道：“这事情你与我说没用，要看掌教如何打算。”
李澈见状，愈发心里没底，想了想，索性取出来那本御虚魔洞法册，双手递了过去，
“真人，您可懂魔门篆文？这是那肥扶交予我的法册，上面记述了御鬼之法和解约之法，却不知有无端倪？还请一观！”
这鬼物莫名其妙就与他有了心神关联，端的古怪，此刻想来，当时肥扶转交他时，喃喃自语了许多不甚明了的怪话。
他那会儿没有在意，但眼下发生了这种事事，不免心生警兆，生怕对方是设下了什么圈套，故而请萨文茵把把关。
萨文茵颔首，没说自己懂不懂魔篆，接过后飞速翻看，最后定在了一页，递过给李澈，“看样子，你是没那么容易与其解除契约了。”
李澈心中一沉，没空惊讶对方也懂魔篆，接过了法册。
这卷法册全名为《中统鬼神部目乘魁录》，乃是御虚魔洞驾御鬼物的无上真法，总共分为三个分卷。
第一卷讲授基础的御鬼之法，第二卷教授基本的养鬼、御鬼之法，第三卷则统计录述了御虚魔洞所了解的种种鬼物介绍。
这里面，第一卷御鬼之法其实非常少，统共只有不到十页，第二卷稍多一些，大约二十页不到，而第三卷鬼物介绍，却有将近百来页。
故而这卷《中统鬼神部目乘魁录》，与其说是一卷法册，其实更像是一本谱录，御鬼之法只要掌握，实战时候通过心神操作即可。
而此刻萨文茵翻到的这一页，正是讲授该要如何与鬼物建立缔结联系，以及……哪几种情况下无法解除契约关系。
其中一点，白纸黑字写着……
十大妖鬼及其渊源鬼物，再则部分稀有鬼物，缔结契约关系时，只可以精血喂养，仅用咒法连同心神，极易反噬，无法收服。
尤其十大妖鬼，一旦缔结契约时候，未能得到足够精血哺养，甚至会不顾所有，自主吸化宿主精血。
而凡以一身精血喂养之妖鬼，无法解除契约关系，生随主人，死亦同往，强行脱离，几若撕扯神魂，伤损同心。
李澈眼皮一抽，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精血喂养了他，只有……”
他忽然一怔，心里默念道：“只有当时印玺自主输渡给他的那一口精粹无比的真元。”
萨文茵看李澈突然静默，以为他反应过来了自己何时拿精血喂养了妖鬼，淡淡道：“记起来了？如何解约，我是不懂，你不如回转门派后，问问掌教真人再说，自己琢磨无用。”
李澈知道是在对方送客了，再次拱手行礼，告退离去。
一路回转房间，同孙宜招呼了一声，他坐上榻，吞了一粒活筋散，稍稍调养后，躺下休歇。
只是当日与肥扶之间的谈话约定再次浮上心头，后者几处本算不上疑点的举动，此刻看来似乎别有深意。
首先就是肥扶曾经说过，他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一位熟人朋友，气质相似，而形貌不同。
这一点……李澈不好说什么，毕竟世界那么大，总有人毫无血亲关系，却生得一模一样，虽然凑巧了点，但你不能说不可能。
其次，则是肥扶说的——“我的鬼物若跟随了你，倒也真个不差”。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肥扶早已清楚，他的鬼物最后多半释放不得，会与自己缔结契约关系？
且在要求自己立下咒誓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点出，倘使自己未能安然释放鬼物，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当时时间紧急，他没能觉察到端倪，此刻想来，这对于睚眦必报的魔门中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等等……
李澈忽然又想到，转托鬼物释放这一件事情，是在肥扶说自己像他的一个熟人之后，临时加塞的一个条件。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
而且当自己动手枭首时候，肥扶临去前说的那一句“希望我没看错”，又是什么意思？
李澈心下暗恼，自己当初因为着急出界，许多细节都给忽略了，如今这劳什子“牛角大魔”不清不楚与自己缔结了契约，无端多出来了麻烦。
他现在几乎肯定，激活了当初这尚还是一团黑雾的此鬼的，必定是同处于丹田内的那枚印玺。
只是“你”既然可以输渡法力，为何不给我，反要输送给这头鬼物呢？
李澈沉神内视，印玺漂浮在龙凤基台内，左右两侧稍低，是“大日存玄剑”的剑胚，与回复成一团黑雾的“牛角大魔“，基台凹槽，则是一泊真元脂露，已然过半。
活筋散药性上来，气血微沸，额头有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李澈浑身暖洋洋，舒坦得想沉沉睡过去。
眼皮如灌铅，他退出内视，也不再瞎思索，决定好好休息，其余的，回转宸虚派后，就让颜真人定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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