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又要买布啊？”于元有点惊讶地望向身边的人。
冯时夏被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得有点虚，果然自己花钱还是太无节制了吧？
这些日子她都快忘了这小家伙的本性了。
但该花还得花呀……
何况——
“不买布呀？”于元见冯时夏摇摇头，不由得大舒一口气，但转念眉头又隆起了，“那又买针呀？”
冯时夏心想，你就生怕我带这两样回去了？预防针打得这么勤啊？
继续摇头。
“那不买东西，我们就不进去了吧。”说完，于元拖住冯时夏的手准备转身往回走。
小豆子不明所以，冯时夏却十分明白对方这是了解了她的本性。
可能因为以前买的东西都是需要的，小孩都没怎么干涉。
如今大概明白家里样样东西都齐全了，然后又总听小女孩几个念叨她买的东西要费好多钱啊钱的，再加之受这些天那些“海草”们的影响有些担心生意，以及她办的励志奖学活动都让他有些不安吧。
尤其小孩儿还不懂大额币值这种概念，刚刚她拿一大袋银铜币跟屠户小哥换回了四个银锭，虽然他俩欣喜地把玩了半天都舍不得放手，但小家伙当时眼底闪过的不舍和隐忧她还是没忽略的。
可能他觉得自己是花了很多钱换回了四个好看的玩意，哪怕他们知道这也是钱，而且还比银币更值钱一些，但肯定不会相信它们会和那一袋等值。
她有时有种荒谬的感觉，以前小孩的全部财产就6个铜币，他一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不安。可如今他们时不时都有比之当时上百倍的收入，小孩儿怎么反而更严重了呢？
她失笑地摇摇头，把人反带进店里。
时间不早了，可不能磨蹭了。
这个点店里人不多，只两个小伙计在，老板不在。
不过冯时夏也不是来攀什么关系的，径直走到上回帮忙跑腿取碎布的伙计跟前，正要开口反倒让人抢了个先。
“咦，是哑娘子啊。你今日要些什么？碎布的话还是没有的。”
这人怎的还知道她是谁？
不过就来过几回，双方见面估计手指头都数得清，对方应该也没去过自己摊上的样子。
至少她印象里没有。
“你可能不认得我，我以前就听我爹说过你好几回，上次那事你可真是厉害。”曹胜似乎明白冯时夏因何讶异，略略解释了两句。
可见得对方知晓他的身份后仍旧平静淡然的样子，倒真觉出一些别样来。
旁的人不是夸赞至少也有两句附和的场面话，哑娘子固然是个哑巴，但总该有些不一样的反应才正常。
比如说惊讶，比如说拘谨，偏这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冯时夏自是做不出什么反应来的，因为她根本就没听懂什么。
要是她知道面前的是小老板，自然也会讶异两分的。
毕竟在这时代，能开这么一家店，吃喝肯定不愁了，怎么看都是不需要小老板亲自来当售货员的。
况且，这种家庭，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都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才是。
她没再纠结于对方怎么认识自己，好歹自己也算是稳定在县城摆摊卖货了，整日抛头露面的一没化妆二没遮掩。
有人能认出自己可太正常不过了。
尤其这店还离菜市街近。
她指指摆在侧面货架的虎头鞋，又指指身边的小家伙。
曹胜一时不太明白，他如今坚定地认为哑娘子的头脑是非一般的聪明，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不认识那是什么鞋，就算不知道这样式，那尺寸大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根本不合她两个孩子的脚。
所以，哑娘子到底说了个什么意思呢？
倒是店里的另一个伙计抽空往这边看了一眼，特地拿了一双到柜台前来且给冯时夏比划了个高度解释：“哑娘子，这个鞋是给一岁的小娃娃穿的，你家的怕是穿不了。”
冯时夏自然不是来买这种鞋的，抱起孩子指指小孩脚上带补丁的鞋，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哑娘子就是想给娃娃买双鞋？不是要这猫鞋？”那伙计猜测道。
冯时夏点点头。
这时曹胜才明白过来，随即从柜台里拿出一双宝蓝色的锦缎鞋来，大小跟于元穿的仿佛。
冯时夏见这儿有鞋卖，算是高兴，但眼前这双精致是够精致，可鞋底比老人做的那双薄，鞋面恐怕比自己原先那双还容易勾丝。
小孩儿穿的话一不能进山，二不能走远路，她觉着不是很满意。
她还是指指小家伙的鞋子，希望买双更舒适耐穿的。
“嗤，你当这是哪儿啊，这儿可没有你们乡里人穿的鞋。想买也找错地方了吧？上这儿来瞎耽误人店家的工夫。”
“不是，乡间不都是自己做衣做鞋的吗？怎还有人花钱来买呢？”
“你们当那是谁？不是那个哑娘子么？她都那样了，你以为能会什么针线，会做些吃食就顶了不起了。”
“鞋都不会做啊？这俩娃娃还真是可怜。”
“伙计，人哑娘子不可能买那鞋的，别费那心神了，先帮我们拿那匹茜色的看看啊。”
对于店内忽然间出现的不高不低的几声交谈，曹胜什么话都没说，只冲那伙计摆摆手：“你去。”
于是，领悟力和执行力比较高的伙计离开了。
冯时夏不由得跟着扭头看去，真是冤家路窄，另一头三女居中那人正是上回小家伙不小心撞了的女子。
“夏夏，我们走吧，不买鞋了。我有鞋的，哑婆婆还给我做了新的。”于元显然也看到了那人，直拽着冯时夏要离开。
“啧，娘是个哑巴，婆婆也是个哑巴？竟是一屋子……呵呵……”居中的女人摩挲着衣料没回头，突兀的一句却轻蔑意味明显。
于元闻言便往冯时夏腿边靠了靠。
“你才是哑巴，夏夏才不是哑巴，哑婆婆也不是哑巴——”小豆子可忍不了。
冯时夏皱皱眉止住了“肚仔”的话，牵着小家伙直走到那女子面前，指指对方的裙子，用眼神示意小孩说些什么。
“我，夏夏，我，我不是故意撞到这个伯娘的。”于元有些急，跟冯时夏吞吞吐吐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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